终于找到你(1/2)
得知消息的父亲来得很迟,他步履蹒跚,整个人仿佛又老了十岁。
一个儿子体弱多病,能活多长都不知道,另一个儿子又遭遇横祸,眼看就不行了。这样的打击,任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住。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父亲落泪,这个什么苦都往肚里咽,从来报喜不报忧的男人,终于还是撑不住了。
有个医生模样的人站在他们面前说着什么,母亲突然像疯了似的,反应很激烈,对对方又挠又踢的,还是父亲抱住了她,夫妻俩就在病房的走廊里,抱头痛哭。
那哭声,远远的传入他的耳朵里,扎进他的心里,他能感受到此时父母的绝望,他自己内心的悲痛也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这个弟弟,他欠他良多,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他恨上天为何如此不公平,如果他们家的孩子非得要死一个,为什么死的不是体弱多病的他,而是活泼可爱的弟弟。
但是事实就是,他还活着,弟弟已经不行了。
父母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最终,在当天晚上,他知道他明天要做手术,接受弟弟的心脏,以后,他便可以摆脱附在心室上肿瘤的束缚,跟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要说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没有一点欢喜,那是在骗人。
但是欢喜过后,便是强烈的负疚感。
他的生命,居然要用弟弟的心脏来拯救,这与他直接杀了弟弟有什么区别?他宁愿不要这样的新生!
“医生,我求求你,我反正已经这样了,先救我弟弟,救救他吧!”他拉着医生的袖子,像溺水的人抓住一丝生的希望。
“唉,如果能救,我们当然是会救的。但他现在的情况,就是重度颅脑损伤,肯定脑死亡了,再怎么救治,也没用。到最后,你们不过是人财两空罢了。我劝你们,别浪费钱了,能救一个是一个。”
“你们最好做个决定,他拖不了太久,到时候器官不能用了,你们连救大儿子的机会都没有。”这一家人真是不容易,做为一直以来王檀的主治医师,他是知道些这家人的事的。
那天晚上,没人睡觉。
母亲坐在走廊里,任谁拽她都不起身,不言语,不吃饭,像活死人一样无知无觉。
父亲在楼梯间吸掉整整两盒烟,回到病房时还带着浓烈的烟味,他沙哑着嗓子,对他说:“儿啊,爸妈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不想再失去另外一个,这手术,咱们做了吧。”
王檀哭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在临近手术室之前,他见到了弟弟最后一面。
他小小的身躯,安安静静躺在移动病床上,身边一台笨重的仪器在辅助他的呼吸,他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对着自己笑,叫一声哥哥了。
手术准备中,王檀能感觉到麻药打进他体内的刺痛,他咬着嘴唇,努力将身体弓成虾米,不去想之后将要发生的事。
于他而言,这一觉睡醒,便是兄弟二人的阴阳永隔。
等他再次苏醒,得到的不是像每一次从手术台上下来,移床去icu病房的路上,母亲担忧心疼的脸,而是她愤怒的诅咒。
她终究,还是偏爱小儿子多些。
王檀心里很明白,母亲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相比较一直给她制造麻烦,成天生病住院的大儿子来说,还是能帮她分忧,懂她操劳的小儿子要贴心得多,而且人的本性,在选择照顾后代时的动物本能,就是倾向于健康、成活率高的。
这无关人性,只是人之常情,他能理解。
要不是父亲最终拍板,他想,也许母亲是宁愿他跟着弟弟一起死的。也好过现在,面对着大儿子,只要一想到他体内跳动着的心脏,属于自己的小儿子,就觉得恶心,就无法直视着大儿子。
自从王檀从icu出来进普通病房到出院,前前后后十五天,母亲再也没有出现在医院里,父亲忙于挣钱,更没空天天陪床,都是医生护士看他可怜,给他力所能及的帮助,扶他上厕所,给他打饭。
这帮救死扶伤的天使,是他那段灰色人生中仅剩的光明,他对这一群体有着天然的好感。
尤其是郑亦樾。
认识郑亦樾的时候,他还是过了今天没明天的重症患者,活得悲观且消沉,他所有空闲时间只能拿来看书,这是最不需要体力的活动。
他手头的书,都是弟弟从租书店里租来的,一块一本,他能翻来覆去看两三遍,直到最后一天,不得不归还。
各种话本小说,各种古今名著,连枯燥无味的学术论文,即使他看不懂内容,也能读得津津有味。
郑亦樾是实习医生,活多事忙,根本不会注意到他,她给他买的几本名著译本,也许只是她顺手而为,就连推他到楼下散散心,也可能只是工作的一部分。
但她的温柔,她富有哲理的言论,以及她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都像冬日暖阳一样,穿透重重阴霾,在他的世界投下一抹光彩。
他会铭记一生,那个比他矮一个头,年纪与他相仿,身世比他还惨,却依然积极生活的实习医生。
等后来他痊愈出院,恢复上学,拼了老命考上大学,学了法律,考过司法考试,毕业后到处寻找她。
他只知道她的名字,是个医生,在他治病的医院实过习,茫茫人海,并不好找。
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执着什么,他们之间没有太多交集,更别提承诺了,找到她又如何?
移植的器官每时每刻都在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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