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1/2)
仅仅做为一名律师,王檀自认为经过周密细致的准备,做了那么多工作,他们的胜算不低。
可是如果让他站在安家的立场上去思考这个问题,他能感同身受,并且同情他们。
他是一名律师,必须要有职业操守,他的发现,他的恐惧,普天之下,除了在郑亦樾面前,不能再向任何人吐露哪怕一个人。
他浑身发抖,一字一顿地道:“安可之所以会死,唯一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是在册的器官捐献志愿者。他死了,比他活着更有价值。”
在红十字会眼里,他们不是活生生能走会跳,有思想会说会笑的人,而是一个个行走的器官,他们能不能活下去,只看他们是活着,还是死后,有更多的利用价值!
这一发现,让王檀心寒。
他的身体不错,经常适当有氧运动,每次体检除了心脏相关的数据外,其他都比较健康。在红十字会眼里,他如果哪天真的躺在病床上,需要新的心脏救命的时候,就是他死了比活着更有价值的时刻了。
他的两颗肾、一颗肝,至少可以救三条人命。而他要活下去,还得别人捐给他一颗完全健康的心脏。
如何选择,已经是明摆着的事了。
器官稀少啊!当然不能浪费啊。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王檀显然吓坏了,郑亦樾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他。
她的心情也很复杂。
王檀不是协调员,对器官捐献的流程不太懂,对匹配方式更是一知半解,所以他才会害怕。
器官是有使用寿命的。正常情况下,父母给的,自己原装的,没有意外的话,用个七八十年问题不大,可以自然衰老死亡。
如果中途某个器官罢了工,出了意外,丧失功能性,人的身体就像台精密的仪器,任何一个零件出问题,都会影响整体运转。
做为细胞高度分化的灵长类动物,没有自己再生的能力,放在几十年前,这样的人只有等死一条路,吃药治疗可能能多活个一两年。
后来医学的长足进步,在无数前辈医者的努力下,器官移植手术的成功,成为挽救许多重症病人的唯一办法,给了病人活下去的希望。
很多时间,难以治愈的病症,不再非得依靠药物苟活,可以换个新的,便能跟正常人一样,继续让生命变得有意义。
可是原装的与新换的,怎么可能一模一样?每个人都有免疫系统,淋巴、白细胞这些细胞的存在,就是灭杀侵入人体的异性蛋白成分的。
它们并没有高级智慧,凭的是本能行事,自身细胞,保护,异体细胞,攻击。
器官那么大个异体组织进入**宿主内,自身的免疫系统怎么可能放过它们,于是便会出现攻击行为,在宏观上表现为排异反应。
这也是为什么病人在进行器官移植时,要进行细胞免疫检测的原因,如果匹配度不高,强制移植的结果,就是病人发生急性排异反应,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就算病人幸运地挺过了手术后的观察期,没有出现急性排异反应,他们也必须终身服药,因为自身免疫系统对移植入的器官的鉴别和攻击行为终生都不会停止,只能通过药物压制。
但即使如此,排斥仍不能完全避免,长期的排斥反应,早早晚晚都会使移植器官丧失功能,理论上病人的生存期,几年到十几年不等,到时候,他们想要活下去,就会需要第二个器官。
可是器官那么少,那么宝贵,怎么可能有无限个可供一位病人一直置换。尤其是进行过移植手术的病人,第二次移植,无论是手术本身的难度、病人自身的身体素质,还是器官发生急性排异反应的机率,都不能与初次接受手术者相比。
所以郑亦樾觉得王檀真的想多了,很可能当时的监督小组在投票时,看的就是安可已经接受过一次移植,这第二次获得器官的可能性,肯定要比第一次小得多。
绝对不可能是王檀想象的,为了要病人身上可用的器官,故意放弃他,杀死他。
这样的行为,与红十字会的每一条教义都背道而驰,郑亦樾绝不相信,甘于奉献的红十字会工作人员,会做出fi的事。
她现在不想刺激王檀,身为一名器官移植受益者,他对安可的死产生了太深的移情作用,已经不能冷静地判断分析了,自己现在想解释,估计他也听不进去,还是先让他平静下来,等他的理智回归,再好好劝他,事情绝对不会是他想象的那样。
“我该怎么办?”王檀语气中的无助,听得郑亦樾一阵心酸。
“我以前是医生,现在是协调员,这方面的知识,我应该也不比你少。心脏移植,理论上来说,是项非常成熟的手术,咱们国家可能做得少些,因为毕竟器官捐献是近几年才发展起来的,人们的观念还没转变过来,起步晚,器官数量少,掌握这方面技术的医生不多。”
“但放在国家,很多医院是以每天几台的频率在做这手术,理论上,心脏移植,如果没有发生排异反应,两年生存率在80以上,而年生存率则仍在70左右。”
“你看,你在接受手术后,已经活了十年了,身体没有明显的不适,体检结果一切正常。你是相信医生,相信科学的,对吗?”
王檀缓缓点了点头。
“那你就停止胡思乱想,保持好心情,享受生活,争取创造一个纪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郑亦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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