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回 猴子五体投草原 僧格一语道弊端(1/4)
莽莽苍苍,天地一线。
罡风疾劲,横扫着这片亘古荒原,匝密的绿草尖儿随着西北风倒伏下去,一浪一浪的亲吻着雪未化尽的黄土,沙尘飞旋,与天地共舞,高山之上那炽烈的日头直下,为这神奇的草原涂上一抹殷红色的金光。
天上的云也被劲风扯成了丝,像是根根无形的线,拽着列队整齐的大雁在荒野上掠过,叫声跌落下来,砸在背坡上一线缓缓行走的驼背上,很快便没在那两个一晃一晃的小丘上,只剩那阵阵驼铃声。
风一吹哨,悦耳至极。
这样的草原,这样的大漠,这样的天堂,叫小猴儿如何坐的住?
“牵匹快马过来!”
迎风铮铮甩动的战旗下,千军万马行军前,小猴儿朗声吩咐,眼珠儿瞪的好像最亮的星子。
“大小姐,天还凉,你这身子不适——”随行的太医杨在话才说一半,剩下的便已经被飞驰而去马匹远远甩在身后。
驾!
驾!
小猴儿扯着缰绳狂奔,耳边阵阵风声嗡嗡响叫,这一刻,她竟全然忘了身后的千军万马,忘了她此行的目的,忘了她是谁,忘了一切,她满心满眼都只能看见这片让她魂牵梦萦的草原,一望无际的草原!生她,养她的草原!
她扯着嗓子一遍遍的用蒙语大喊——
我的草原!我的家乡!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阿玛!额娘!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小猴儿回来了!
不知跑了多久,不知喊了多久,再也跑不动时,小猴儿勒了缰绳,翻身跳下马,趴在草地上狂喘,猛咳,草尖儿扎着鼻子,嘴里吃着尘土,混着露水和成了泥。
不,也许不是露水。
那是暖的,是热的,是饱含五味的。
小猴儿深深把脸埋在草地里。
她,流浪了二十年,终于回家了。
……
也许这一行,除了那大盒套小盒装着的孟秋,再没人懂石猴子对这片草原的疯狂。
尽管这样的大漠是许多关内人、口内人从未见过的壮观。
对于更多人来说,是饱含敬畏,是充满好奇却又不敢探索的苍茫,在这里,所有人都觉会发现,原来自己是那样的渺小,原来心中的天地不过是井底。
这就是大漠,这就是草原。
曾经小猴儿出生的那个驻军地,如今已经城郭林立,颇具规模,朝廷赐名‘绥远’,与归化城一军一民比肩相望,虽各有其名,却实为两城一家,没得办法,作为关外贸易重镇,如今的归化城,只区区一个‘繁华’又怎够形容?
归化城的繁华不同于任何大城,它是包容的,是自由的,无论你来自哪里,说着什么样的语言,生着什么颜色的眼睛,信仰着何门何派,在这里,通通只有两个身份——
买家与卖家。
说来这样的繁华,正史上归功于保酆帝亲征平定准葛尔,而老百姓口口相传的更多是说:没有石敢当,归化闭门商,没有僧王将,归化何来聚四方?
石敢,在这片土地上,永远是一个活着的丰碑。
是以小猴儿返乡受到的礼遇,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迎驾官员将士足足接出十里,汇合一干士绅名流搭设彩棚,鸣锣击鼓,炮仗噼啪,宽敞的大路两侧是模样各异的百姓,他们当中有光着膀子的驼夫,穿着各色的蒙古男女,头戴白色圆帽的穆斯林,光秃秃的喇嘛,圆脸的巴儿虎人、面容粗黑身挎腰刀的西藏人甚至还有蓝眼睛大胡子的俄罗斯人,他们有的年长的甚至还记得的当年这战神石敢当家的‘小霸王’,而更多的人,是来凑热闹,琢磨门道的。
谁叫这儿是归化,发的就是战争财,没有那么多的战争,也没有今日的归化。
如今这么大的军队,几万人驻扎到绥远,名为祭祖,这借口能骗的了天下人,也骗不了归化的商人们。
每个精明人的脑袋都飞快的算着一笔账,几万人要用多少粮饷?对抗这么多的清兵,回回们要用多少刀枪?能抗的了多久?得趁着西北乱着抓紧调运物资,要不然天下一太平了,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商机了!
是以无论是盼着念着,牵着挂着,计着算着,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马上缓行的小猴儿身上。
“咱们的小霸王成俊丫头了!”人群里不知道谁来了一嗓子,那个亮堂,连带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小猴儿牵住缰绳,停在那说话人的前头,定睛瞧瞧,咧嘴哈哈笑,“呦,巴鲁鲁婶子!这些年是喝了多少**?都喝成巴图鲁了!”
“去,狗肚子消化不了黄油,你这丫头啊,还是那副野样儿!”那蒙古婶子爽朗的笑闹着,眼中却是含泪,那泪,是惦记,更是愧疚,当年石家出事儿时,她们这个年纪的谁没在石将军的尸身上啐过唾沫?
当年谁要为石将军说句话,那可是要遭好一顿石子儿砸的!
可如今瞧瞧这丫头,何曾有半分忌恨?
那样的气度,那样的心性儿,谁能说她不是石将军的女娃儿呢?
穿过人群,小猴儿下马,炮仗声中,一一与地方官员们寒暄,多年的宫中装犊子生涯,让小猴儿对这样的场合万般熟悉,你来我往,说说笑笑打着官腔,盘着莫须有的交情,那真真儿是如鱼得水,跟在军队里头俩眼一抹黑那简直是天差
眼一抹黑那简直是天差地别。
“果然是虎父无犬女,有姑姑和石将军在,乱局平定指日可待,是朝廷之福,百姓之福啊!”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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