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1/3)
她有条不紊的将自己从头到脚打理了一遍,而后深深呼吸了一口,打开了房门:“哥哥……”
门外的汉子忽然间泪湿了虎目,望着阿柔那满头欺霜赛雪的白发,连气息都跟着颤抖起来:“阿柔,你的头发……”
而阿柔看见马良辰那一刻,所有的伪装都濒临了崩溃了边缘。岁月的风霜在曾经魁伟的男子脸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马良辰老了,风吹日晒古铜色的粗糙的皮肤,额头眼角的皱纹,鬓角的斑白,无不叙述着这位守边大将所经历的坚信和苦楚。这样一个人,合该天底下最好的女人去疼,去爱。可是……
阿柔鼻子发酸,目中起了薄雾。
“咳咳……”一旁传来低咳的声音。阿柔从崩溃的边缘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祁修也在的。她一向不曾在祁修面前掩藏心思,但是并不代表她想在他面前露出自己孱弱的一面。她垂了头,努力让声音平静下来:“哥哥,快进来。”
马良辰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了进来。祁修随后跟进来,正要去桌前给自己倒杯水。茶壶被手足无处安放的阿柔拎了过去。她一手提着茶壶,一手去茶盘中翻过茶杯来倒茶。
一杯,两杯,三杯……
“够了,咱们只有三个人,倒三杯就足够了。”祁修提醒了她一句。
阿柔心神一怔,才发现自己果然又拿起第四个杯子。于是将那杯子放回去,笑道:“我许久不见哥哥,太过高兴了。”
马良辰在桌边坐下,捧起茶盏:“谁说不是。”说着抬眼看了一下旁边的祁修。
祁修眼眸微微一眯:“要我回避吗?”
“不用。”阿柔慌忙低呼了一声,此刻有祁修在,她还能搂得住心中翻涌的滋味,倘若只剩下她和马良辰,说不得她便会原形毕露。到了那时,如何收场?
她和马良辰,都不是一个人啊。
马良辰身后担着马家一门的荣辱,而她……
当年她只是一介孤女的时候,都不忍心带累于马良辰,何况如今她已然儿孙满堂。为了彼此,她都不能将隐藏了半辈子的心思显露出来。倘若真到了那时,她的命也便到头了,马良辰的命也便到头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装下去。
祁修睨着眼睛看向她:“你紧张个什么劲?你们兄妹好不容易重逢,定然有许多话要说。我不在这里,你们讲话岂不方便。”
阿柔看向他:“我们虽然许多年不见,确实有许多话要说。但是,我们又非鸡鸣狗盗之辈,堂堂正正,明明白白,纵然有话又何惧旁人听呢?”
祁修轻笑一声:“如此,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阿柔这时,满覆的酸苦无处发泄,闻言反唇相讥:“您身份尊贵,日后必然名垂千古,有后人评说。我们是不敢评论的。”
祁修摇头:“你啊,你啊……”面上神色意味不明。
阿柔笑道:“我这样不好么?”
祁修蹙眉看向她眼底深处,怔了怔:“好。我喜欢的便是这样的你,够真。”
“谢谢……”阿柔脸上的笑容柔和了一些,转头望向马良辰:“哥哥,你一向可好?”这是标准的客套话。如今从阿柔口中说出,停在马良辰耳中,却只剩下苦涩。
他愣了愣,沉声道:“还好。”
阿柔沿着桌边绕了半圈,在祁修身边坐下,笑颜如花:“我和君上常日里想起你来,总是忧心如焚。哥哥,不是我做妹妹的管得宽,谁让咱们是兄妹呢?哥哥,你年纪也不小了,早就应该娶妻成家,生个一儿半女,日后上了年纪,才好有靠。”
马良辰垂下头去,过了许久,点了点头:“好。”
这一个字,仿佛一把尖刀直直刺入阿柔的心脏,痛的她鲜血淋淋,五脏抽搐,可她面上却丝毫不能显露,依旧笑着:“不知哥哥可有心仪的姑娘?趁着妹妹在此,帮你相看相看也便宜些。”
马良辰又沉默了许久:“有。”
一口腥甜,从喉头涌起,铁腥气瞬间在阿柔的口腔中弥漫开来,她几乎是咬着牙问道:“不知是哪家姑娘?”
马良辰抬眼看了她一下,随即将目光撇开:“我的事情不着急。阿柔,虽说你已然做了祖母的人,可是你年纪并没有到了白发苍苍的地步。如何便白了一头的发?”
阿柔道:“是我病了一场,病好后头发就白了。”
“好好的,怎么会生那样重的病,以至于头发都白了呢?你若是真的把我当成兄长,就不应该瞒我。”
阿柔默然,她只是不说,一个孤女,四处飘零,心中的苦也只有自己知道罢了。
马良辰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祁修:“君上,你当初是怎么答应微臣的?如今,你看阿柔那一头白发,又做何感想?”
祁修的目光一沉,竟然难得的露出愧疚之意:“是我无能,不能护她周全,以至于她四处飘零。”
马良辰道:“既然如此,微臣恳请君上,将阿柔赐还于微臣。”
祁修轻轻摇头:“良辰,如今这件事,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昔日那个孤苦伶仃的女孩儿,如今可是名震四海,母仪天下之人。从前,她尚且柔弱之时,我都拿她无能为力,况且如今呢?”
马良辰将目光投向阿柔。阿柔有一刻的慌张。但紧跟着,她便将身体依靠在了祁修身上,斜斜飞起一线媚眼儿:“君上,虽说咱们三个之间,无不可对人言,但是这种闺帷之中打闹的话,你怎好也说与我哥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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