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99章(3/3)
手一松,那只小瓷盅就“当”的一声打碎了。而梁九功自己也再无法支撑,腿一软,坐回他那张椅子中。
小徐面无表情,他似乎对此早有准备,当即从食盒中又取了一只酒盅出来,照样斟满了,放在梁九功面前。
“梁总管,若是你自己不行,只消说一声,小的便来帮您一把!”小徐这话说得格外平静,语气之中不带半点兴奋,或是幸灾乐祸,就像是平平常常地请人喝酒,劝人吃饭。
梁九功却受不了了,他再次努力地伸出手去抓那只酒盅,可是那只手始终拼命颤抖,绝无可能端起那只酒杯。
小徐突然扯了扯嘴角,眼中流露出一股轻蔑,大约是在想:堂堂梁总管,也不过如此而已。
石咏却能想象,任何人在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的时候,心头一定都被绝望笼罩,现在梁九功是如此,当初小徐在受刑杖的时候亦是如此。
就在这时,梁九功突然往地上一扑,膝行两步,来到小徐面前,伸手抱住小徐的腿,放声哭道:“徐爷,徐爷,是老奴错了!老奴冒犯了徐爷,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可是老奴不知怎么的,就是惜命啊……”
——他还有这满满一院子的葫芦,这都是他的儿女啊!
这梁九功瞬间说哭就哭,哭得满脸是泪,死死抱着小徐的双腿,小徐再难掩饰自己的憎恶与厌弃,挣了挣,从梁九功这里挣出来,一伸手就抄起那只酒盅,端在手里,凑到梁九功面前。
这时候梁九功已经哭得声嘶力竭,早就没有了当初在宫中做内侍总管的那份沉稳与冷厉。小徐手中那只酒盅,就是现行的催命符,怎能不叫他心胆俱裂。
可就在这是,小徐突然一抬手,就将那只酒盅往自己口中送去,一扬脖一气儿饮了,杯中最后还余那几滴,就干脆让落下来,落在梁九功脸上。
梁九功的哭声立即从中断绝。
石咏也吓了一跳,赶紧迈上两步,紧紧盯着小徐,看他有没有异样。
小徐自然没有异样。
那酒壶里的酒,就是寻常的水酒而已。
他放下酒杯,慢声细语地对梁九功说:“梁总管,魏总管叫我来,只是想让我转告一声:不是总有人会在乎一个全无用处的废物。您在这儿好好地做您的葫芦,就谁的事儿也碍不着。”
“这一席好酒好菜,您就慢慢享用吧!”
话一说完,小徐转身往院门处走去。
身后梁九功顿时像一滩烂泥一般瘫倒在地上,心志彻底被击垮,原本还算平整的面孔,一下子变得沟壑纵横,布满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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