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99章(2/3)
,微微点头,似乎对他的“识货”非常满意,劈手又将那只小小的颁瓟斝夺了回来,小心翼翼地盛回木匣,却又舍不得,只管捧着木匣,反反复复地看着。这个曾经离权势最近、人人巴结的老人,此刻处境凄凉,却因爱葫芦成痴,好歹能得一两分安慰。
终于,梁九功“啪”的一声,扣上了匣子,说:“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们命你送来这东西,不就是要我在这儿好好地住着,不乱说话,就能活得很好么?”
石咏心想,这可能确实有几分道理。葫芦,与“糊涂”发音相近,也有俗语说“锯了嘴的葫芦”,就有守口如瓶、一言不发的意思。旁人授命贾府,辗转送了这么一只东西进来,一来是投其所好,二来也却有暗示与警告的意思。
“你把这东西带走吧!”梁九功随意对石咏挥了挥手,“我已经用不着这些东西了。”
这话说完,他已经又抄起摆在桌面上的一只葫芦,用炭笔上面随意画着,打着线稿。
石咏没说话,当初贾琏拜托他的,就是将这件东西交到梁九功手里,然后他就没事儿了,贾家也就没事儿了。
可没想到,他就这么停留了一会儿,观赏一回“颁瓟斝”,梁九功就改了主意,这东西他也不要了。
这下石咏可难办了,难道他真要将这只东西带回去,再还给贾琏么?
正犹豫的时候,突然外面门板“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石咏回头看时,见不是旁人,正是如今的内侍首领总管魏珠的徒弟小徐,就是那个当初在石咏值夜的时候,把石咏带到乾清宫去修自鸣钟的小太监。
小徐见到石咏,显然也是怔了一怔,登时冲石咏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梁九功正背着身,一手捧着他那只葫芦,一手拿着炭笔,只道是寻常宫人过来送饭,随口说:“东西给杂家放下,快走吧!”
小徐默不作声,经过石咏面前,他手中提着一只食盒,似有千斤重。
直到小徐来到梁九功身边,梁九功都未看来人一眼。小徐便轻轻将那食盒放在桌面上,然后打开藤编的食盒,将里面的饭菜,一件一件地,都取出来,放在桌面上。
梁九功一直皱着眉头,似乎觉得饭菜占了他的地方。直至小徐取了一只酒壶,和一只酒杯出来,放在梁九功手边,这位前任太监总管才遽然色变,带着一脸的难以置信抬起头,盯着小徐,辨认了半天,仿佛才辨出来人:
“你,你……”
“梁总管,您好啊!”小徐淡淡地向对方打招呼。
“你是魏珠的徒弟?”梁九功问。
“梁总管好记性。”小徐语调平平,不带喜怒,“酒饭已送至,梁总管请用吧!”
梁九功却继续盯着小徐:“魏珠与杂家有私怨,他送酒饭过来?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小徐神色不变,却平平地说:“魏总管与您没有私怨,与您有私怨的,是我——”
石咏这时候呆在一旁,不知该就此一溜了之,还是留下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才好。
梁九功与小徐的私怨,他知道得很清楚,甚至他自己也牵扯其中:那夜小徐将乾清宫书房里的自鸣钟发条上得太紧,导致钟不再走动,于是深夜去寻造办处值夜的石咏去修。石咏侥幸将其修好,康熙也并未怪罪,梁九功却借此事发作小徐,认为此事“不合规矩”,险些将小徐活活杖毙。
“我怎会知道,在我去上那十下发条之前,已经有人事先将那自鸣钟的发条上紧了?”
石咏在旁听得瞪大了眼,脸现怒容。
他也没想到宫中人心可以险恶到这种程度。小徐初次去乾清宫当差,自然要将兢兢业业地去将所有的差事完成,所以旁人告诉他上十下发条,他就老老实实地上十下发条。
可是,如果在那之前,就已经有人事先将发条上紧了呢?小徐第一次在乾清宫值夜,岂不是注定要出状况?
梁九功审问小徐,甚至施刑杖,都是因为小徐深夜将石咏带进乾清宫,“不合规矩”,旁人只能恨他不近人情,却不能指责他更多。可眼下听起来,这根本就是刻意设下陷阱谋害他人,为的只是不让与自己有隙的魏珠多一名徒弟在乾清宫当差。
梁九功这时索性闭上了双眼,说:“杂家如今只恨,当时未能借那机会彻底扳倒魏珠,否则又怎会有这后来之事?”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梁九功没能先发制人,扳倒魏珠,便反受其害,被困在这景山后头的小院里,靠着葫芦打发时光。
小徐脸上激动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恢复为平静无波。他伸出手,从那只酒壶中斟了一杯酒,放在梁九功面前。
“确实,您当时不惜将我杖死在魏总管面前,也要激魏总管出头……”小徐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忍不住看向石咏。当时围观小徐受杖刑,魏珠是死死忍住的,头一个没忍住的,其实是石咏。
“只可惜,没能如您所愿!”小徐右手轻轻一摆,“梁总管,请吧!”
梁九功盯着眼前那一杯水酒,脸突然涨得通红,颤抖地伸出手,去取那枚酒杯。他与石咏一样,早就意识到了这酒杯中盛着的是什么。
石咏在一旁冷眼旁观,也能感受到梁九功此刻所承受的巨大压力。只见他抖抖索索地托起那只酒杯,挣扎着要往口边送,可是手腕发抖,还未将杯子送到口边,里面的酒浆已经都洒出来,梁九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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