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欢喜悲忧过大年(1/3)
快过年了,屯子里依稀荡漾出对过年的祈盼,喜悦的气氛渐渐浓烈,肖姥爷一家也在极度忧愁中渐渐恢复了一些生气。这一天早晨,三姨早早起来梳洗打扮一番,说要去海子家,想跟海子妈商量商量领海子上山行不行。另外想再听听海子妈能不能有更好的打算,要是有更好的出路,就可以不去当胡子了,人多主意就多,活人咋也不能让尿憋死。肖姥爷知道也阻拦不住三姨,从小就任性惯了,只能任由她去了。
三姨回来时,不但带回了一些过年吃的东西,还给孩子们买了不少炮仗,说是用她这几年攒的私房钱买的。肖姥爷和肖姥姥只是说了些‘不会过日子、败家’之类的话,也没有过多埋怨,怕她一上来脾气,真的就去当胡子了,一家人依然在默默忧愁中等待着年关,只是都尽量不显示在脸上。
这天是大年三十,姥姥和舅母早早的就起来了,忙着给要供奉的老祖宗准备贡品。肖姥爷和舅舅起来后,两人又重新把院子打扫了一遍,感到满意了,才回到屋里把孩子们都叫了起来。姥姥和舅妈拿出已经准备好的衣服,让所有人都换上。海子也换了套新衣服,穿上梦露送给他的棉鞋,整个人显得精神了许多,一家人都把愁事暂时压在心底,准备乐乐呵呵地迎接新年。
三姨抱着铁蛋,领着海子、大柱子和英子,来到院子里放了一小挂鞭,大柱子还拆下来一些,拿在手里一个一个地放,孩子们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村子里也不时响起稀稀落落的鞭炮声,大街上也不时传来问候声、谈笑声,整个村庄笼罩在年的欢乐气氛中。
肖姥爷、海子舅两人屋里屋外地忙着贴对联、贴挂钱、贴年画。屋里屋外到处贴满了红红绿绿的对联、挂钱、福字,给新年增添了浓浓的喜庆。
早饭吃的很晚,也是平常的饭菜,只是菜里比平时多了几片肉。农家过年都是两顿饭,半夜才是过年的正餐。
吃完早饭,肖姥爷和舅舅把屋子收拾干净,在里屋靠西边的柜子上,供上了老祖宗。肖姥姥和舅母认真地洗了好几遍手,才把贡品一样一样地端上来,放在已铺上黄纸的柜子上。贡品也都是农家常见的鸡、鱼、肉等等,一共八样,都用碗装着。所供的老祖宗是画有象征始祖的两位老人,下列两排手拿笏板的官员,最下面是一男一女俩小孩在放炮仗,男孩子正用香火点炮竹,女孩捂着耳朵在一旁观看,画面生动、有趣。画面的空白处是一排排留有空格的竖格,从上至下写着一代代去世先祖的名字,有男有女。
把祖宗牌位挂好后,肖姥爷毕恭毕敬地点上一炷香,然后叫来全家人给祖宗磕头。全家人在铺着麻袋的地上按辈分依次磕完头,敬祖宗的仪式就算结束了。
从这一时刻起,真正的年就算开始了。大人们告诉孩子,不许说不吉利的话,不许骂人,不许提不顺心的事,走路、吃饭、穿衣都得有个样,不能哭,见人要问好,要说吉祥话。
大柱子在舅妈的嘱咐声中,领着妹妹出去玩了。肖姥爷和舅舅也出去了。肖姥爷好看个纸牌,往年一入冬腊月就常出去玩一会儿,今年家里事多,就没大出去,过年了,也出去散散心。舅舅不玩,但爱看热闹,两人对脾气,姥爷出去玩时常常领着他去,有时累了也让他替玩几把,两人都放松放松。
肖姥姥从炕柜里找出一个布袋,里面装着很多的嘎拉哈,有猪的、羊的、还有狍子的,足足有一百多个,有的都掉了渣,不知多少年才积攒这么多。舅妈把刚炒好的瓜子端到炕上,还拿了些大块糖,分给一人一点放嘴里,留给铁蛋一大块,让他自己到一边玩去。
“咱们几个玩嘎拉哈,海子也玩。玩一会再做饭。”肖姥姥把嘎拉哈倒在炕上,一人一份平均分完,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玩起了嘎拉哈。有说有笑,有争有让,其乐融融。
大柱子领着妹妹在外面玩够回来了,小手小脸冻得通红,也争着要一起玩。
“暖和暖和再玩,手都冻得不好使了。嗑的瓜子皮别往地上扔,今天的习俗是不扫地。你替我和你三姨,我俩赢得多。一会我俩做饭去,你姥带你们玩。”舅妈告诉大柱子。
大柱子和妹妹接替了舅母和三姨。肖姥姥领着三个孙子辈的孩子,在外面传来的零星炮竹声中,在外屋做饭的锅勺碰撞声中,在爆锅、炒菜、炖肉的浓浓香气中,一直玩到肖姥爷和舅舅回来,快要吃饭时才停下来。
冬天天短,放上桌子准备吃饭时,天已擦黑。肖姥爷和舅舅点上灯笼,还拿上几张黄纸,提着灯笼出去接神去了。
“什么是接神?我也去!”大柱子要跟着。
“接神就是请老祖宗回家过年。你还小,长大了再去。”肖姥爷没让大柱子跟着。
当农家一年中最丰盛的饭菜摆上桌时,肖姥爷和舅舅也回来了。肖姥爷又在供的祖宗前插上香,烧了几张纸,领着大伙在祖宗前磕完头,才和肖姥姥一起坐在摆放整齐的桌子正位。晚辈们跪在地上一起给两位老人磕头后,才上桌一起吃饭。
“来,大伙都喝点酒,过年啦,海子也喝点,活血。”肖姥爷让三姨给大伙倒点酒。
“姥爷,我也喝。”大柱子端起碗让三姨倒酒。
“你不能喝,小孩子喝啥酒呢,吃肉。”肖姥爷笑呵呵地说。
“少尝点也行,过年春天得让大柱子去上学了。”三姨一边倒酒一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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