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春不歇】(1/2)
怀揣着令牌哼着曲儿,祁采采一摇三晃地走远了。
可怜了祁胜见主子这一日变脸跟翻书似的,啧啧称奇,于是他还未通窍的心里对女人有了两个印象,一个是源于姜太傅的爪牙琴泣,祁胜评曰“蛇蝎美人”,一个是关于他的主子祁采采,祁胜评曰“心似海底针”。
远处无垠的夜色里,两个人影伏在枝头,一个清冷的声音问道:“师父在人后这般诽谤徒儿?”
另一个矮胖的身影不自然地扭了扭,说道:“那小子定是还嫉恨着这只鸡,胡诌呢,为师怎么可能自己诋毁自己的关门弟子呢。”
太子谆自树上跃下,笑道:“师父你偷人鸡吃还有理了?他又不知我在这,会专程说这话给我听?”
“好徒儿,听为师说,‘有容乃大,无欲则刚’,这种小事大丈夫不足挂齿。”老叫花循循善诱说罢,又转了话儿问道:“你怎么今日愿意凑热闹了?为师当你心无旁骛呢。今日药浴的时辰泡够了?”
“嗯,出来走走。”太子谆走在前面含含糊糊答道。
老叫花知晓其中有猫腻,却不戳破,太子谆是真应了他的字:显允,当真是光明端方之人,对亲近的人良善宽和,不似是皇家中人,他老叫花一生阅人无数,却最觉得太子谆可惜,若不是当今圣上心眼针尖小,又愈老愈糊涂,这么个仁君的好苗子不栽培,还纠结踌躇个什么!
“徒儿,你这次回去不戴面具了吗?真要这么回去?你这相貌就这么赤条条的在京城一走,不是招蜂引蝶吗?”
话是说得夸张,实际上老叫花是真的担心太子谆此次回去出什么事,毕竟当年说瞎就瞎掉的眼睛,如今又转好过来,虽不至于引起轩然大波,却也能掀起小风小浪,朝野上、暗地里针对太子谆的只会越来越多。
太子谆笑颜渐淡,烈风刮地他右眼上那道疤痕泛疼,却不及心中哀恸万一,今日他甚至将那书生的背影看成采采,不是相思成疾又作何解?胸腔一热,口里便有些咸腥,他现在愈加受不得寒凉,却还是在不远处痴狂地看着那人的背影,即使随后立马便知认错了人,还是不自觉与老叫花一道看着他们出去。
路上多坎坷,荆棘树枝、大石残根,顺手便清理干净了,朦胧的月光里模模糊糊的人脸,如幻似梦中那书生就是采采,就这么再看她一眼,一眼也好。
月光透过指尖洒在草木上,留下一地斑驳。
就仿佛他抓不住的情愫,怅然若失。
再也听不到看不到那人了,才大梦初醒般坚决道:“师父,潜龙在渊终还是要腾跃九天才配得起称龙。”隐忍不是他一生的归宿。
弹指瞬息。
大比之年,二月初九,春闱会试,常科由尚书省礼部主持,第一场考较大经,武科由兵部主考,第一场比试骑射。
学子们过罢了春节,经过这些日子的养精蓄锐,各个都磨刀霍霍跃跃欲试。
时辰差不多后,考院锁院,常科场上分席而坐,武科同时开始备马试弓。
相较于常科祁采采更想去走武选的路子,她是有心去做个文职武官的,可惜小慎的身子并不太争气,仅就马射、步射、平射还好说,负重、翘关她竭力去做也不一定能有个好的名次,再言武选录人还要看身高体魄,那就是她力不可及的了,还要顾及沈家父母的心情,他们好端端的大家闺秀突然力能扛鼎恐怕得吓出毛病。
故而无论多想混迹军中,她都只能暂时错过,安分的考常科,做个文官。
大经她已背的烂熟,默写这种东西对她而言不是难事,第一场考罢,祁采采出了考院,便见院门外有举子失声痛哭,听旁人说来是遗忘了《易官义》中抽的考题才在此捶胸顿足呼嚎。当然也有考完志得意满的吆喝着交好的学子去吃酒,但大多数人都围观了一会儿那形容狼狈的考生便各自离去归家温书了。
三日后就是会试第二场,祁采采想了想还是应该稳妥些,告辞了那些招呼沈秦微去放松放松的举子,绕道去了木塔巷,吃了点杂食,与程家母女道了声顺利,拎着阿褔记买的几样点心就回了小院。
花坞萍汀远比祁采采要紧张,瞧着主子还有心思溜街,有心说几句又怕影响了主子情绪,斟酌再三还是笑着接下了点心。花坞端上了一直热着的核桃山药粥,祁采采在外面胡塞一气不想再吃了,却挨不住花坞巴巴的眼神,闭着眼几口吞下,摸着滚圆的肚皮被花坞萍汀又推去了书房,晚上也是送了饭到书房,完全不给祁采采偷偷放松的机会。
如此艰难地熬到了初十二,二场考较兼经,考罢祁采采又不情不愿回到小院接受花坞萍汀的监管。
再从书房出来时祁采采觉着自己终于得见天日,迎来了最后两场论、策的考试。祁采采带着这几日憋出的内疾,几乎悲愤地奋笔疾书,提前收笔,出考场时太阳刺得眼疼,许是在书房点灯熬油累得,但她所做的一切倒是值得的,祁采采想起最后考策时的题目,唇角微微上翘。
“沈兄,看你气色不错满面春风,考得不错啊?”
一双胖胖大大的手搭上了祁采采的肩膀,回身看去是汪德宝那小子,祁采采肩膀往下一垮自他手中逃出,笑答:
“尚可,尚可,不知汪兄此番感觉如何?”
汪德宝没察觉沈秦微的不自在,又伸手一把将他拦在腋下,自信满满说道:
“那肯定啊,不出意外应是能中榜的,倒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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