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似是故人来(1/2)

蓝天上，白云悠悠，青山下，乌篷船，黄油伞，这便是江南，宛如一幅丹青妙笔绘出的画卷，放眼望去，处处皆景，远处村落里有炊烟袅袅，鸡鸣犬吠，一片静怡之色。

悟明道：“小师叔，你吃过菱角吗？“

李修缘道：“吃过，小时候，在街上几文钱能买好多，香甜可口，若是煮熟了，放些八角之类的调料，便是一道下酒小菜。“

悟明登时口水欲滴，道：“小师叔，前面好像就有个集市，我们去买些菱角来吃。”

走过一座石桥，进入一个小镇，有那赤脚提娄的渔夫，也有那挑担叫卖的小贩，彼此间相熟已久，并不十分吵闹。

李修缘与悟明很快便看到一个少年面前摆放着一个破旧的竹篮，堆满了菱角。

那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浓眉大眼，甚是朴实，穿着陈旧，却很是干净，身后是一条大黄牛，牛嘴不停咀嚼，牛尾轻甩，一双大眼炯炯有神。

那少年坐在竹篮后，不时挥动手中的柳条，替那大黄牛驱赶牛虻飞虫。

这时，旁边一个挑着青菜的汉子笑道：“牛郎，我早便对你说了，菱角再多，又能卖个几文钱，你将大黄栓在树上，自己下河摸几条鱼来，总要比菱角值钱。”

那少年道：“怕大黄被人偷了。”

卖菜汉子道：“除了你，谁还敢动大黄一根手指头，辛家集的辛六指，就摸了一下大黄，差点没被大黄顶死，吓的半疯，到现在都没好。”

悟明走到那少年面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牛施主好。”

那少年急忙站起身来，道：“小师傅，你好，你要化缘吗？那就对不住啦，我只有这一篮子菱角，小师傅随便吃多少都行。”

悟明道：“牛施主，小僧不要银钱，便是只想讨几个菱角。”

那少年道：“小师傅，我可不姓牛，我是本地孙义村的人，小时候父母双亡，跟这条大黄牛相依为命，大家都干脆叫我牛郎。”

悟明毫不客气的抓起一把菱角，奇道：“大黄牛如何把你养大？”

少年牛郎道：“小师傅，大黄只是看着笨，其实大黄很厉害，我采菱角的时候，从来不用划船，都是骑在大黄背上。”

他看了一眼那卖菜汉子，小声道：“大黄还会捉鱼，它在水下张嘴就能咬到一条鱼，不过它吃不了多少，剩下的全都给了我，那是大黄咬来的鱼，所以我不能拿来卖。”

这时，大黄牛张嘴叫了一声。

悟明心头忽然生出一种异感，仿佛那大黄会说话一般，真这一声叫唤，便是在与牛郎说什么。

牛郎居然真的像是听懂了大黄的话，笑道：“好了好了，你吃鱼的事，我不会再说出去了。“

李修缘在一旁盯着大黄的眼睛已看了许久，越看越是觉得似曾相识，仿佛是在哪里见过一样，耳听得大黄又叫了一声，心中一动，道：“牛郎兄，我二人远到而来，有些倦了，可否让我们去家中喝一碗水？“

悟明道：“正是，吃了不少菱角也不见解渴。。“

牛郎平时孤身一人，此时忽然有两个人到家中做客，开心道：“只要两位不嫌弃我家里贫寒就好。“

转身一拍大黄后背，大黄脖颈上的牵绳搭在背上，慢吞吞的跟着牛郎身后，来到村边小河前一座茅屋，牛郎推开房门，让进李修缘与悟明，道：“两位稍候，我这就去生火烧水。“

悟明道：“施主请便，我们去看看大黄。“

两人走出茅屋，但见大黄正在河边低头饮水。

悟明道：“小师叔，这大黄牛有古怪？

李修缘犹豫道：“这大黄只怕是来历非凡。“

悟明道：“有什么来头？我觉得它好像会说话似的。”

大黄回头看了一眼悟明。

悟明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毛，道：“大黄牛，你想说什么？”

牛郎端了两碗水过来道：“大黄又不会真的说话，我是有话对他说惯了。”

他看了看天色道：“我方才已将菱角煮熟，又剖了两条鱼，这天怕是会有一场大雨，两位还是用了饭，歇息一晚明日再走。”

李修缘道：“如此就麻烦牛郎兄了。”

牛郎笑道：“你们到我家里来，我高兴还不及，平时只有大黄作伴。”

李修缘道：“悟明，你不是要吃菱角喝酒么？”

悟明摸出一壶楚楚生怜道：“险些忘了这等大事，牛郎施主，这酒在江南你可是喝不到的。”

牛郎道：“和尚也能喝酒吗？”

李修缘道：“他是修心不修口。”

牛郎家里赤贫如洗，哪里有机会喝酒，何况又是楚楚生怜，只觉得那酒下肚，心中又麻又痒，怪异难当，几口下来，昏昏醉倒。

悟明道：“小师叔，为何要将他灌醉？”

大小东西迫不及待的跳出来，道：“心花怒放，心花怒放了。”

李修缘道：“今夜有事发生。“

悟明刚想要问何事，忽听得外面一声牛叫，随即房门被一股大力顶开，大黄牛扭头伸进房内，怔怔望着牛郎，眼神柔和，似是有千言万语一般，极是不舍之意。

悟明道：“大黄要不要喝一口酒？”

大小东西赶紧探头喝酒，不料却一头栽进酒碗之内，急忙想爬起，挣扎几下，被酒气一熏，又自翻身栽倒。

悟明大笑道：“大小东西，小心淹死了。”

大黄牛抬头向着天空，又是一声大叫。

有风骤起。

小河河水激荡，茅屋茅草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