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隔岸红白花(2/3)
了红色,连绣着“卉”字的旌旗都变成了血红,如魔似幻的景象,仿佛凤凰涅槃。我站在最高处,俯望着随自己而来的这些兵士,问:“怕不怕?”
“不怕!”
“粮草可维持一月,此处没有水源,”我挽起唇角:“怕不怕!”
“不怕!”
“他们敢攻上来,就将他们杀回去!”我说:“没有肉,就杀了他们的马匹充饥,没有水,就饮他们的血,好不好?!”
“好!”
我笑了。
孤军奋战是每个将领都不愿意面对的局面,因为它通常代表死亡。而我就这么泰然的将自己放进了绝境。
岗下被匈奴军包围,他们不断往上冲,又一次次被我们的弓弩手逼退回去,本来碎石遍布的山岗就不适宜马匹奔腾,他们还要面对石缝里埋设的绊马索。常常从马背上掉下来,被弓弩手射成鲜血淋漓的刺猬。
半个月过去了,岗下尸体成山,被松动石块蹩断腿的马匹也日渐增多。
那里连天空都笼罩了一层厚重的硝烟,灰暗血腥,空气都是腐臭味,但是即使鲜血淋漓还是有不断地将士围攻而上,战局全然在我方这边敌军近似飞蛾扑火的一味攻击,这些看似愚昧的莽撞并非理智可以解答,碍于匈奴将领的荣誉和尊严他们不得不上哪怕丢掉性命在所不惜。
我站在岗上观察两军的对阵,我需要带着岗上这些人冲下去,杀过敌军的围墙,与自己的部队汇合。远远的,我看见左边冲杀最勇猛的队伍,领头将领一身甲胄,手握长枪,如一只冲进羊群的猛兽用锋利的爪牙撕咬着敌军的咽喉。是陈锴。
已成为副将的陈锴在山下骁勇善战单枪匹马竟开出条血路。他知道这会是最后一丈,他要腾出一条安全的通道迎接我们下山。
我带领着队伍往左边方向出击,当初上岗时的三万兵马如今已只剩五千。连日的战况加上近在眼前的期望让这些将士们脸上都蒙上了一层狰狞的猖獗之色,这无疑又给匈奴加上一抹前后夹击的错觉,整个队伍慌乱了一下。回过神来拼死阻挡,刀戈的翁鸣声响彻寰宇,我连续砍翻两人后,举起的长戟却停顿了一下,凝滞在空中。混战中我瞥到了那抹飞一般逼来的银白。
直朝自己胸前而来,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我以为必死无疑,眼前墨影却恍惚而来,动作敏捷神速。
是凌玲。
他又一次为我以身挡箭!
为什么我会说“又”字?
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那么说。只觉得是这样的。
“凌玲!”我喊他的名字。心里揪地紧,比让我受伤流血成河更觉生疼。
他一回身又扫去试图偷袭我的敌军,之后再也没有力气,从背后又被插了一枪,两枪,枪尖红透迸出鲜血足以染红一片江河。如此触目惊心的厮杀场面好似我第一次见竟叫我瞠目结舌,一时忘记呼吸目红充血毫无章法地嘶吼着挥杀了方圆一丈远才回身扶起瘫倒在地的凌玲。
“将……”他咳了一口黑血,放下兵器举起一双满是血迹的手付上我的脸,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温柔似水“遥遥……”他说。
我从没见他这样过,明明像妖精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天?我仍是不敢相信,拼命挣扎着这不是现实,可掌心的温度不是假的。这是跟我开玩笑是不是?
“凌玲,这不好笑。”我拿脸蹭了蹭他的掌心,那里滚烫地不像话。
那只箭是冲着我来的,箭尾上还刻着金丝的匈奴标志,那箭我见过,箭头的倒刺狰狞地可怕,箭锋一定也染上了匈奴特质的剧毒,那毒不曾有解药而且药性猛烈。中毒之人可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内脏在一点一点地腐败瘫痪,血液一点一滴沿着脉络流走。
“……遥遥……别哭。别哭了……”他微蹙着眉,却说得坦然,看着反而有几分无奈自豪。
“我没哭。”粗鲁地用手肘擦去眼泪,伸手握住他放在我脸上的手故作坚强地说:“起来,我们回家。”我们就要胜利了,这场仗就要结束了,我就要给你最美的结局了,你不可以一个人先走。
“遥遥……我”
“不要说,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我现在就带你走,我们回去,再也不打仗了,再也不玩了,你起来好不好,起来……。”起来,起来。不要再玩了。
他又在我面前咳了口黑色的鲜血,那口血已经全然不是血了,浑身散发的腐味也越来越浓重,好像下一刻眼前还鲜活的人就会变成腐尸。“遥遥。”他又说了一句,在这片兵戎相交的战场上却格外清晰可闻。
“……”你怎么那么傻。
“答……案……嫁我……。”他的眼睛开始没有焦距,空洞地只等一个答案。他,认真的。
“好。”好,只要你起来什么都好。
我从未发觉自己原来还可以为一个人……心这么揪疼。
他抚上我脸的那只手终于沉重到支撑不起,脱离我的脸,从我的掌心陨落。
有什么东西空了。身体好像被撕裂地生疼,为什么这比利器扎扎实实刺在我身上更让人绝望?为什么你理所当然留在身边的就必定要离我而去?为什么,这跟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不!!!!!!!!”
失去后方觉惜……
我许你美好未来还不行吗?我许你快活余生还不行吗?我许你安度晚年还不行吗?我许你要的一切还不行吗?我许给你还不行吗?为什么你總是自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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