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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伪装成红日的生门在他们察觉时化作一轮漩涡,将两人吸了进去。就像坠入黑水下的通道时一样,他们被挤压收束,最终来到新的通道当中。
这是个颇大的平台,周围景象一变,看不出还是在地塔当中。修士们几乎同时出现在平台上,无论他们在各自的环境中度过了多久,等成功离开,消耗的时间都一模一样。通过考验的修士活着站上了平台,没有出现的人则被永远留在了幻境中。
公良至依然穿着道袍,连一点水迹都没有。他看到身着红纱的鸳娘子发髻散乱,断了一条胳膊,身边的僧人不见踪影。云角老鬼坐在地上,咳嗽了几声,居然从袖子里又“拿出”一名少女来,和之前的少年一样神色木然,宛若偶人。黄甲尊者胸口一道深深的伤痕,宛若陶俑上的裂痕,其中看不到血肉,他旁边的少妇却毫发未损,正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临水仙子与道姑不见踪影,多半已经凶多吉少。
“瞧瞧,你们这些小娃娃。”云角老鬼呵呵笑了两声,“我等来自欢喜宗,又不是以往的红尘道,带没驯好的鼎炉来,不是自己找死么?”
鸯娘子闻言脸色不佳,黄甲尊者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红尘道并非魔宗。
它的历史十分久远,能追溯到上古时期,其祖师更是有情道的开山鼻祖之一。红尘道讲究与红尘同修,每个弟子都有道侣,从练气时期开始彼此扶持双修。只是能如开山祖师一样入红尘却不染红尘的通透人毕竟是少数,后来的弟子大部分一失去道侣就难以进异,而不与人双修连结丹都困难,这等必须与人绑定的宗门日益式微。等到那对共同化神的双修道侣彼此相杀,一死一走,红尘道终于四分五裂,再无往日荣光。
欢喜宗是红尘道的分支之一,其中的修士再也不寻觅道侣,只广纳鼎炉,光采不补,榨干了换人。走上这条收益快、损人利己的道路后,欢喜宗食髓知味,再也没有正经双修的法子。
因此那几个鼎炉被当成炮灰,其中一个更与临水仙子同归于尽,也不是很难预料到的结果。
这样几组人当中,居然是一组混进其中的魔修和道修组合,得以双双全身而退。
脚下的平台轻轻震了一下。
平台四面升起如烟似雾的高墙,黑白转换间将四面围得严严实实。公良至的真气已经恢复,他神识略一扫过,便发现四面墙阴阳转换,浑然一体,难以摧毁。
五行之后是阴阳吗?四面墙四条路,刚巧可以让活下来的四组人各自走,如此看来刚才要是没死人,现在还得再做过一场。公良至正想着如何破除屏障,却见那些欢喜宗的修士已经动了起来。
黄甲尊者哈哈一笑,往少妇面颊上亲了一口,搂着她往东墙去。云角老鬼慢吞吞带着少女前往西墙,留下鸯娘子站在原地,面色变换不断。不多时,公良至就明白他们要怎么破障了。
那两组还能捉对的魔修,居然就在此处抓着鼎炉办起了事。
他们扯开鼎炉下裳时半点不避人,摆弄什么玩意似的当场操#弄起来。云角老鬼怀里的少女双目无神,另一边的少妇闭上了眼睛,死死抿着嘴。那两边的屏障隐隐有些变化,像干泥巴掺了水,似乎要软化下来。
阴阳合和之气破阴阳壁,双修的道侣共同运功就好,采补的魔修则要和鼎炉干上一场。公良至僵在原地,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身后是黑雾笼罩的魔修鬼召。
公良至仿佛挨了当头一棒,忽地醒悟过来自己充当着什么位置——他不也是个鼎炉吗?幻象已经结束,身边没有什么魏昭,这并不是哪一次跟着故友下秘境,方才那种安宁熟悉感只是幻境带来的错觉。他下意识往旁边一跳,像在壁炉边舒展身体的狸奴被泼了一盆冷水,激得一个冷战,忍不住要惊跳起来。
而就在他躲开的时候,魏昭也清醒了。
开屏障要阴阳合和之气,没错,可谁说一定要自己生产?他们能从旁边几位魔修身上偷,甚至抢,鸠占鹊巢,等他们开了屏障再抢跑道。魏昭刚才那一拍,也无非是这个意思。他足尖往左一偏,示意公良至做好通道一开就冲入东墙的准备。
他们总有各式各样的小把戏,暗示,信号,简单而只有彼此明白。乾天双壁看对方一努嘴就知道接下来要往哪边跑,手指敲几下代表什么时候动手,一个眼神一个手势能看出下一秒要干嘛,坑过无数敌人,无往而不利。魏昭刚才还陷在一起刷秘境的角色里,这等小把戏一不留心就冒了出来。他倒是没忘记过去的暗号,只忘了一件事——
他早就不是公良至的阿昭了。
怎么能怪公良至呢,他一个好好的道修,面对胁迫他的魔修有这种反应在正常不过。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半点默契,没有半点信任,反而是魏昭这种角色错位让人笑掉大牙。他在公良至深色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黑漆漆好一个怪物。
魏昭忽然开始生气,他三天两头不听使唤的脾气折腾起来,想杀掉什么东西,就用爪子。他笑了几声,笑声难听到公良至一脸如临大敌——哦,也可能是黑气又开始翻腾的缘故。他大大方方往公良至面前走了几步,说:“道长,咱们也开始吧?”
公良至不说话,却也没后退。道士就这么站着,安安静静抬着头,脊背挺直,啧啧,即将沦落魔爪也一派仙人风骨。魏昭的爪子透过黑雾伸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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