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高峰独冷,欲侵不测云烟(1/2)
今日已是八月十三了,当将近张家小院,冰飖偶然回目眺望南天之时,天空中正是一轮明月高挂灿然。时近中秋,天宇之月,既圆且大,悬于中天,如一只注满水银的银盘,光华灿灿。月明星稀,那轮月盘静静地悬于天上,四周只有斑驳黯淡的流云丝丝缕缕地飘移,映衬得颇为孤单。
除了离中秋节庆颇近,这样的深夜月景也实属平常。但女孩儿回望这轮虚空之月,初时只是偶尔回眸,谁知一望之下,竟一时停步,注目移时。
“奇怪,为何今夜有如此月象?”
在冰飖眼中,已望出此时这洞**空的云华月气大不一样。
说起来,这位君山岛深地冰宫而来的灵女,此时已矫了身份,掩饰人间,她知道自己实是游荡洞庭、落脚君山的非凡人物。只是,事实上她这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连冰飖自己也不知道,她和这些日相处的月婵一样,其实也昧了前尘,若真正究起渊源,那沸海擎天,乾坤舞扇,飘步银河,岂止是“非凡”二字可喻!
于是这当儿,她这神目一张,立即见到那遥远的东南群山中一道线状五彩光华冲天而起,上接银月虚空,下抵苍茫大地,在此注目一望,犹如银瓶乍破,一缕炫彩的流光瀑流般从银白皓月倾泻而下,落于大地群山之中!
“哈哈!”
见此情景,冰飖在心底毫无仪态地大笑两声,心道:
“真是天赐良机!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不是这位‘牧云哥哥’孱弱不堪不足担当大任么?瞧这五彩光气通天达月的情状,看来还是个能自行汲取日月精华的宝贝。嘻,这等宝贝,既然落入本姑娘眼中,那说不得,便是我的了!”
娇蛮的女孩儿越想越得意,却冷不防听得有人大叫道:
“冰飖你咋站着不走只顾傻笑?”
“啊?”
冰飖如梦初醒,抬头一看,却是张牧云和月婵已走出好远,现在二人正停了脚步,那张牧云正回头大声喊她。
“……来了来了!”
冰飖口中答应,一边举步往前赶一边小声嘟囔嘀咕:
“哼哼,都在为你打算,还说我傻笑,真是的!”
此后一路无话,过不多久他们便回到村西北张家小院中。先放下物事,张牧云去院落各处转了一圈,检查一下家中有无失窃,然后三人各自略收拾收拾,便回各屋睡觉去了。
又过了一天,到了八月十四这一日早上,当睡在里屋的那女孩儿揉着惺忪的睡眼推门出来时,却惊奇地发现,以往都是她第一个起来拾掇家事,准备清晨洗漱之物,却不知今天转了什么风,那少年竟然比她先起来。当她正好瞧见时,那张牧云正一脚踢开院门,“嘿哟嘿哟”吆喝着号子挑着两桶水一摇一晃地走进来。
“咦?厨房水缸里不是有水么?”
月婵明明记得昨晚煮炊之后,自己又去屋后北溪提了几桶水来,将水缸装满。正迟疑之时,那少年已到了她近前,弯腰塌肩地将肩上一挑水桶放下。放下重担,直起腰,微微喘了几口气,张牧云瞧见月婵迷惑不解的模样,便笑了起来,说道:
“看来妹子也是记不得我们这罗州地面的习俗了。”
张牧云跟迷惑不解的少女侃侃介绍:
“妹子不知么,每年到了八月十五,除了中秋祭月拜月,在这十四之日头上,我们潇湘洞庭地面还有个习俗,叫作‘天灸’。简单说这天灸便是买来朱砂用水调了,点在孩儿额头,以祛疾病。我们现在一家三口,男儿未冠,女儿未字,自然今天额头都是要点上朱砂的。而这调朱砂的水也有讲究;听老人说,天灸朱砂水要用井水调和才有用,所以我才拼得起得比你早,去南村口井里打来寒凉井水调朱砂用。”
“原来如此!却挑得这么多,也不怕累着。”
月婵微嗔一句,忙略撸了撸袖子,赶紧帮忙把那两桶水拎到厨房去。而经张牧云这么一说,月婵也觉得今日颇有些节日气氛来,变得挺高兴。
“月婵”
等月婵进得厨房,还听得牧云在院里招呼:
“那饭橱上层的角落里,还有包几年前没用完的朱砂;过会儿你拿这井水帮忙调了,等那冰飖起来,在吃饭前先把天灸朱砂点了。”
“嗯,好的!”
过不多会儿,等冰飖起来,这三个少年人的额头上便各有了一块朱砂红点。八月十四天灸之事,若换在往年,张牧云独自一人,往往就拿秃毛笔到别家朱砂水盆里借水一蘸,再往额头胡乱一点,便算完事。不过现在家中有二女寄住,便有了一家之主的感觉,这回也不马虎,果然依照老人之言去村口担了井水,回来好生调匀点上。这一回,由俩女孩儿亲手点朱,不仅仪式更为正规,点朱砂时还犹如刺绣描画一般,将女儿爱美之心展现得淋漓尽致。到最后,月婵眉心晓月纤纤,粉腻白净的肌肤上悬挂一轮鲜红细月;冰飖则是在眉心点了朵梅花,二人合起来正是“花容月貌”。而那少年,则应了本人的强烈要求,眉心的朱点被精心描绘成一只金元宝的模样。
各得其乐,此后二女又由少年吩咐,花了半日时间用彩布缝了三只不大不小的好看布囊,到了午后,便各自悬在腰间,沿着村中的道路挨家问候。这又是洞庭地界另一个中秋风俗。这彩布囊袋,名为“锦明囊”,由未成年的少年儿童挂了,到了八月十四这天,便挨家挨户问好,说些祝福的话儿,然后便由各户持家的婆娘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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