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梦魇血色(2/4)
中满是惆怅,“我与他从小**一宫,朝夕相处,对彼此的秉性都很了解。那么多年,我与他,其实都很和睦,而且不是装得和睦,是真和睦。我很清楚,他或许是有意在人前做得好过我,却真没刻意抢过我什么。因此我虽然不满父母亲偏心,却从没迁怒于他,还时常关照他,而他对我也是真心的好。曾有过宦官当他的面夸赞他,说我的坏话,他便狠狠惩治了那个宦官,还不惜顶撞母亲,数落她不该当众评说我与他谁好谁坏的话,纵容下人没了规矩。”因不喜交心,这话还是他头一回说起,可惜此时再说,已难以为绮雯信服和接受。
绮雯淡漠道:“所以你便相信,与你有过了储位之争,经历了那么多过结之后,他还是有望恢复本性,变回你那个好兄弟?”
皇帝缓缓舒了口气:“其实我并不确定源瑢是因何变成后来这样的。大哥过世时,我与源瑢已然十二三岁,身为天家子嗣,那时早已什么都懂了,知道有无储位是多大的差异。父皇一直未立太子,摆明了是在我与源瑢之间摇摆不定,可即使是那时候,源瑢与我也未有过半点嫌隙。他本性不是那么权欲熏心的人,我很清楚。”
回思往事,他的眸子蒙上一层迷茫,“细想起来,他对我的态度倒像是在我去就藩的当年才有了些微的变化。我都曾想过,难道是因为银儿那件事?可一个小宫女而已,又为何能毁了我与他十五年来的兄弟之情?等到我从关中回来、御极之后就更不必说了,源瑢已然仿若换了个人,从前那个兄弟,再也找不回了。”
绮雯很想接口说“现在一样是找不回”,又未忍心。刚才这一阵她已冷静下来,脱离了梦魇惊惧。他的心情她能理解,谁不盼着自己的骨肉至亲和和睦睦其乐融融的呢,可盼归盼,总也该认清现实啊。
她不止一次地想过栽赃嫁祸,至少风声放出去,即使他不信,也难免要迫于外界压力采取点措施,不能任由潭王继续大摇大摆地在京城晃荡。说到底她也一样是心软,不想要他为难。
如此一想,她也是心力全无。
绮雯无声地叹了口气:“总怪你心软,我又何尝算得上个心硬的人?真要易地而处,换了那是我兄弟,我也不一定能比你强硬。罢了,等到今日事毕……”
“等到今日事毕,”皇帝接上了她的话,“我便以休养为名,送他离京去就藩。”
他们所谓的“今日事毕”,表面上说的是原定于今夜对城外残余叛军的一次收网式彻底清缴,他要亲自去到城门楼上督战,是对叛军的一次决战。而实际上两人心知肚明,他们都指的是另一件事。
绮雯是狠不下手去栽赃嫁祸,她最极端的手段也只是布局一招引蛇出洞。趁着今夜他去督战的当口,她有意留一个空当给守在宫城外围的潭王,引他动手出招。
潭王未尝不会体察到这是计策,不过没关系,提前利用东厂适当地造势,让他明白这是极难得的一次机会,如果他真的对他们仍有恨意,对皇位仍有觊觎,他就有可能会抓住这次机会铤而走险。
像上次乱民闯宫一样,如果趁这机会使人行刺杀了绮雯,仍可把罪责推给叛军乱党。而没了绮雯,皇帝就不攻自破,皇位就还是他的。大燕朝经过了这次平叛,很可能许多年都会风平浪静,所以这确实是个极难得的机会。
可是,想要骗过他那么精明的对手,就不能把网织得太紧实,不能把局做得太周密,所以这次对于绮雯而言,一样是一招铤而走险。
这就好像故意张开双臂,把自己的要害都袒露给对方,引对方出招攻击再行防御反击,稍有反应不及,受害的就将是自己。
绮雯调动东厂作此布局时,刻意交代钱元禾只需与自己联络,不必去知会皇帝,为此钱元禾还一直忧心忡忡,其实绮雯明白,皇帝应该早就体察到了的。
他们只是心照不宣。这是种默契,也是一种被动回避。
他们都想安享平静,但也都明白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都想及早做个了断。所以她要放手给潭王这个机会,他也放手给她这个机会。
绮雯很清楚,如果这一晚平安度过,什么事都没有出,并不能说明潭王就真的全面变好,毫无威胁了,却会让皇帝更进一步信任他。以后她再想限制潭王,更不易得他支持。
她也受够了这阵子为潭王的事与他分歧,本来有心让步,对他说“等到今日事毕,我便随着你一同信了他,不论将来如何,反正是生是死,是好是坏,我都随着你便是。”
没想到皇帝反而率先承诺,会送潭王去就藩。
他终究还是让步了,看着源瑢的精神状态,担着一别之后可能无法再见的风险,还是让步了。毕竟于他而言,没什么比绮雯更重要。
绮雯默了片刻,也忍住了没再说什么。如果真送走了潭王就导致他们兄弟阴阳两隔,势必会为他留下终身之憾,但她权衡利弊,也不想为此就让自己的孩子继续担着风险。为了孩子,她没法去做个厚道人。
“一切小心。”这是他傍晚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离开她走出房门的时候,难以形容他是何样心态。之所以决定送走源瑢也没撤销这次引蛇出洞的计划,他也是为着那个目的,借这最后的机会试探一把,为他与她之间的那道裂痕得一个结论。
芝凝那时是何想法已经无法考证,想得出结论,只能从源瑢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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