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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吴王府出来后,阿奴一直都是忐忑不安,甚至都不敢再回到吴王别院。可是狄仁杰的想法却正好相反,他认为,先不管吴王到底在酝酿着什么阴谋,只要是吴王还想利用他抓到千手观音。那就一定会在达到这个目的之前,想尽办法保他周全。所以对他来说,在这个危机四伏的长安城内,恐怕没有比吴王别院更安全的地方了。
回到吴王别院后,狄仁杰开始有了隐隐的担心,因为离皇上所给的期限。只剩下最后两天的时间了,而眼下的情况,却又变得比他之前想象的更加复杂。他已经不能肯定,他那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划,现在是否还能来得及?
狄仁杰心里非常清楚,面对这么庞大的谜团,如果全凭自己主动调查,恐怕就算再给他七天的时间。也不会有什么进展。所以,他选择了先引蛇出洞,然后再后发先至的办法。可是如今最大的问题,不是后发能否先至,而是引蛇能否出洞。
阿奴虽然不知狄仁杰心中的顾虑,但却深知没有多少时间了,对于这一点,她要远比狄仁杰更为担心,于是犹豫着说道:“狄哥哥,你还是走吧。”围讨广才。
狄仁杰明白她的意思,沉思片刻。然后轻轻叹道:“我若走了,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为你父亲翻案伸冤了。”
阿奴左右为难,流泪道:“可是我更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送了性命!”
狄仁杰走上前,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道:“阿奴,有你这句话,我做什么都值得。”
阿奴焦急道:“狄哥哥,听我一次,你走吧。只要你活着,就一定会有机会。”
狄仁杰道:“现在我也活着。所以,我也一样有机会。”他的语气,坚定而自信,让人不容置疑。他边说边拿出一锭银子,这是在西库里,易容成长孙无忌的千手观音给他的。他认真地看着上面刻着的“永徽”二字,沉思着。
过了一会儿,狄仁杰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神色也有了微微的变化,看那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恍然大悟道:“我可真是大意啊,竟然会如此本末倒置。”
阿奴问道:“狄哥哥,怎么了?”
狄仁杰道:“一直以来,我都是在查是谁偷了银子,可是不管是小朝廷,还是千手观音,他们的行踪都是难以捉摸的,所以我才会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阿奴在旁边听着,不是很明白,也没有插话。
狄仁杰继续道:“我查错方向了,我不应该去查是谁偷了银子,而是应该去查银子本身,这才是本案万变不离其宗的核心。”
阿奴还是没有明白,疑惑道:“这两者不是相通的吗?只要查到了是谁偷了银子,那自然就会查到银子啊!”
“正是因为相通,所以反过来也一样。”
“既然都一样,那查哪个又有什么区别?”
“它们的区别不是结果,而是过程。你要知道,偷银子的人会躲,会藏,会逃跑。但是被偷的银子就没有那么灵活了,何况还是那么一大笔有记号的官银。”
阿奴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的话,低着头,思考着。
狄仁杰接着说道:“以我对千手观音的了解,如果他盗走银子是想占为有己,那就不会留在城里等我。而如果他盗走银子只是想和我比个高低,那就不会将银子占为己有。再加上案发后加强了进出城门的检查,所以我推断,银子应该还在城里。”
“可是长安城这么大,去哪找?”阿奴疑问。
“长孙大人的大尉府。”狄仁杰回答。
“啊!为什么是那里?”阿奴吃惊道。
“千手观音算计我把长孙大人抓起来,并不只是要给我扣个罪名那么简单,不然也没必要再让长孙大人失踪了。所以现在对被盗的银子来说,全城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刚刚被我冤枉的长孙大人的太尉府。”狄仁杰分析道。
阿奴一听,欣喜道:“那我们去通知程大人,让他来帮忙。”
狄仁杰阻止道:“不,这件事不能通知他。”
阿奴不解,问道:“为什么?”
狄仁杰解释道:“他虽然放我出狱,但有可能只是为了利用我抓到千手观音,找到银子。而后来他又通知吴王救我,恐怕他与吴王之间有着密切的关系。”
阿奴听完一脸后怕的神情,道:“对对,是这样,那我们怎么办?”
狄仁杰道:“一个千手观音而已,我自己就能应付,不需要帮忙。”
两个时辰后,大街上的那些士兵渐渐散去,狄仁杰和阿奴悄悄地走出吴王别院,小心翼翼地穿过整座长安城,来到了城北的太尉府。他们直接跳到屋顶,找一个最合适的位置隐藏着。狄仁杰之前和程青一起来过,所以这次也算是轻车熟路。他和阿奴居高临下地望着,一直在找机会下去搜查,可是太尉府内有太多巡逻的守卫,一时竟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大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正是长孙无忌。
“大人,您回来了。”看门的守卫道。
“快把大门关上,不许向外透露任何有关我回来的消息。”长孙无忌匆忙道。
“是。”看门的守卫不再多说话,直接把大门关上。
长孙无忌并没有回房间,而是直接走到后院的库房。狄仁杰和阿奴在屋顶绕行,也跟着来到了库房,他们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长孙无忌正点着蜡烛,在查看里面的一些箱子。同时借着火光也清晰地看到,他的左手上多长出了一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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