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话 初次拘魂(2/2)

此时已是深夜，病房里的其中一张病床上的老头会在半个小时之后死去，其他的病人也已经睡着，老头身边没有亲人，这就是医院的管理制度的利与弊，好处是大大降低了亲人在夜晚“大义灭亲”的可能性，坏处就是在病人夜间死亡的时候，只能孤独地离开人世，周围少了亲人的陪伴，没人能看他最后一眼。

苏明宇开始在命禄薄上给老头挂号，这时，原本会在睡梦中死去的老头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直直地凝视着站在床边的苏明宇。

“你能看到我？”苏明宇小声说道，按理说，这个老头还并未死去，应该是看不到自己的才对。

“他的眼睛。”酆都大帝在旁边神识传音道。

苏明宇这才注意到老头的眼睛，老头的左眼与右眼略有不同，左眼的眼白较少，瞳孔也不是常人的纯黑色，而是黑中带一点点深红，像血的颜色，细看之下还会发现，左眼瞳孔此刻正散发出微弱的点点荧光。

“怎么了？”苏明宇同样以灵识传音。

“那是阴阳眼。”

苏明宇顿时了然，但同时又有些惊奇，阴阳眼这么牛逼？不光能看到鬼魂，还能看到自己现在的这具身体里住着别人的灵魂，看来以后要多学一些相关知识，免得以后再面对有阴阳眼的人，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是一个从乡下来的勾魂使。

老头微弱的声音把思绪正在开小差的苏明宇拉了回答：“魂使大人，我知道自己快死了，但我有一个请求希望您能答应。”

苏明宇定定地看了老头一会儿，问道：“什么请求？”

老头咧着干裂的嘴角笑了笑，说道：“我不想喝孟婆汤。”

苏明宇闻言，顿时眉头皱起。

“果然不行吗？”老头略微失望地问道。

“我能先问问你不喝孟婆汤的原因吗？”其实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苏明宇完全可以等到半个小时之后，把老头浑浑噩噩的三魂六魄直接送走，但转念一想，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上岗，也是他的第一张“单子”，苏明宇动了恻隐之心。

老头一听苏明宇这话，涣散的眼神重新染上希望的神采，开始娓娓道来。

苏明宇听完后，遗憾地叹了口气。

原来，在老头年轻时曾喜欢过一个姑娘，但姑娘家境殷实，而老头当时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即使两人互生情愫，但由于女方父母的施压不得不暂时分开。姑娘提出要跟随穷小子私奔，但穷小子拒绝了，对姑娘说等他出去挣了大钱一定会回来上门提亲。

就这样，穷小子独自离开了家乡，这一去便是十年，等穷小子终于挣了大钱满心欢喜地回到家乡时，姑娘已经不在人世了，噩耗使他悲痛欲绝。后来从村民口中得知，在他走后的第三年，姑娘的父母逼迫女儿嫁人，姑娘不从，最后跳河自尽。

所以老头抗拒喝孟婆汤的原因，苏明宇也理解了，老头不愿意忘记姑娘，那个在他打拼多年，见惯了外面社会的浮华和纷乱并且自己也沾染了一些负面经历之后，反而在最初的那份真挚而又热烈的爱情便成了老头当时内心最后的一束光明，一份救赎。

故事俗套但却真实，这世上所有的爱情故事即使再如何平凡，也值得被人尊重。

一翻话说完，还剩下最后的五分钟，老头的脑子却变得更加清醒，饱含着希望再次问道：“魂使大人，我能不能不喝那孟婆汤？”

“可以是可以，不过……”苏明宇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狠下心说道：“不喝孟婆汤，你就得跳下忘川河中，承受上千年的炼魂之痛才能转世投胎。而且在千年之后，你不一定能够遇到那个姑娘，即使遇上了，你也未必认得她，就算你认出了她，你在她面前将会不能言语，不能表露心迹，这样……你还是不愿意喝那孟婆汤吗？”

老头开心地笑了，声音带着坚定地说道：“当然，即使再也不能遇到她，我也要记得她，记得我今生的挚爱！”

苏明宇点了点头，五分钟很快过去，苏明宇摘下脖子上的银色项链，项链瞬间变长变粗，套在老头的脖子上，老头的三魂七魄也随之从身体里坐了起来，其中一魄冲破了拘魂索的束缚，在半空中环绕片刻，须臾，消散于天地之间。

能偷懒还是得偷懒，苏明宇掏出传音玉符，给秦广王说明前因后果之后，便打开虚空之门，把老头送了进去。

回家的路上，苏明宇坏笑道：“如果有一天我把你给忘了，然后爱上了别人怎么办？”

酆都大帝立即踩下刹车，车子停在路边，不多时，便开始上下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