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第 199章 贡女攸宁(一)(1/2)
正月二十三,大雪,子卯恶日,诸事不宜。(.)
冀远城里开始吃人。
两个月前,坤明河刚刚结起冰凌,趁着乾国宫庭内乱,王座更迭。鸿昭治了五万铁骑,遣已在凉州多年的伏波将军邹禁都督兵马,伺机报一城六郡之仇。
将官们本以为此番必然要大战一场。
不想邹都督接了符节后,却只是查看屯田收成,调整州郡布防,更借着备战的名头,把鸿昭在甘泉搜刮豪强的狠招全部用上,压榨西北世家,不慌不忙只顾搂钱,似乎全然忘记了摄政王收复失地的命令。
监军忍不住派飞骑南下,向朝廷谏言,抱怨邹禁围而不打,养寇自重。
接到密信,东皇的眉只蹙了一蹙,便不以为意,笑道:“政由孤出,与都督何干?诸凶方兴,急之则相持,缓之则争心生。”
众将不知道摄政王难得讲出的这句文绉绉的话会不会应验,更不知道“诸凶”指的是乾国夏家,西北世家,还是旁的什么人。
两个月后,坤明河被冻得结结实实,邹都督也终于搂够了钱,挥师北上。
因为百年不遇的严寒天气,导致整个北疆粮草不济,更因为姓夏的“争心生”,自相残杀,乾国南面各郡实力大减,见王师大兵压境,无力回天,便争相投靠朝廷。
让人颇感意外的是,就连“夏家大战”的赢家新任乾王夏翊,也在与邹禁短暂交手后迅速撤军,识相地准备北迁王庭,称臣纳贡,割地赂景。短短一月,不只一城六郡,半个幽州都被邹都督光复了,客居乾国望回归许久的东夷人个个扬眉吐气。
西北军民一派欢欣,纷纷赞叹东皇神机妙算,更崇敬邹都督带兵得法,大仁大义。
面对铺天盖地的赞赏,邹禁有点飘飘然了。总觉得自己该往“大仁大义”的路上再行一步。不知他帐下哪位高人出了主意,让他打着奉东皇教令的旗号,以贪赃的由头斩了一次次告他刁状的监军,安抚收编投降的夏家宗族及文武群臣,大方地许下各种官职,更随口免了一城六郡的赋税,这些仁政迎来百姓交口称赞。
只要他留在西北生根发芽,即使不能拥有天下,“亦不失重做一遍夏伯渊”,这是那位出主意的高参在他心里埋下的欲火。
正在他志得意满之时,不知京城又传了什么谣言,鸿昭竟亲自赶来巡边了。
邹禁这才开始在心中打鼓,隐隐觉得不妥。
权势的滋味太过甘美,竟让他忘了,在风雨飘摇的乱世,带重兵在外的“都督”并不好当,不动,人家说你养寇自重,动了,人家又可以编派谋逆。
如果鸿昭此来是为了收拾他,那么……
可是鸿昭却打消了他的疑虑,因为东皇来西北后第一件事便是大大犒赏邹禁,加封他为平远侯。更称他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上善之才。
邹禁略宽了心。
只可惜白璧微瑕,还有一个冀远,仍然顽强伫立在风雪中,阻挡王师继续北伐的道路。似乎只有东皇的神威才能征服。
“守城的是什么人?”
东皇亲临前线,想看看这个已经吞吃了他数千兵马的小城到底有何奥妙。
平远侯的眼里写满遗憾,他大概是急于在主公这里表现,不希望自己的军功里留下小小污点吧?
“是个金乌蛮将,叫个什么……尉迟那伽。”
“这算什么鬼名字?”鸿昭蹙眉望望身边一个青衣秀士,这人本是冀远县尉,侍奉夏家宗亲,月前随他家主公投降了邹禁。
秀士见东皇相问,赶忙拱手作答:“那小将本是夏玄旧部,祖辈信奉西狄教法,‘那伽’乃西狄龙神之名。”
“既是夏玄旧部,我怎么未曾见过?”
“他官小职低,不能入幽州王庭,向来混迹于羌、戎二州。这个小蛮子反复无常,生性奸滑,此番宫变,他东归勤王未果,便投靠了夏翊。夏翊要他立功表忠,他这才据守冀远,负隅顽抗,妄图阻碍王师。”
“生性奸滑……却留在这里独守孤城。”鸿昭微微一笑,“阻碍王师是一重罪。强占了使君的城关是另一重罪吧?”
秀士听东皇这样讲,不由面色发青,尴尬地偷眼望了望邹禁。
邹禁牙关紧咬,装作浑不知情。
鸿昭笑得格外和蔼:“使君放心,我只要幽州城,等事成之后,这小小冀远仍由你主持。”
“多……多谢殿下。”秀士翻身下马,结结巴巴,磕头如捣蒜,眉眼间却露出不为人知的诡。
鸿昭笑眯眯,抬手搭在眉角上,挡住扑面而来的飞雪,远眺那座小而顽强的孤城:“用水浇城,筑冰防御的主意到也算机灵……可曾出阵?”
邹禁答:“七日前曾经交手。”
“如何?”
“世之虎将,矢石交攻之际,千枪万刃之中,匹马纵横,如入无人之境。”
“哦,不想不义之地还能留有此等人物?”鸿昭轻轻自语,脸上透出说不尽的赞赏,扭头看见先锋小将恶来一脸不服气的表情,轻轻笑道,“恶来,不如你去会他一阵。”
恶来领命,拍马出阵。
擂鼓助威声里,漫天风雪之中。黑面小将走马于阵前,胯下乌云骓,身上玄晶甲,掌中浑天槊,威风凛凛,如同杀神。
“给老子开骂!”
阵内众人早已按耐不住,得了恶来将军命令,兴奋不已,嘴炮大开,用足语言艺术,祭起史传精神,把尉迟那伽祖宗十八代全都捎上。
嘴炮威力不小,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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