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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家人打开门,一股简牍混着笔墨的淡淡味道迎面而来。皇帝看了看屋子里的满箱满架子,亦是诧异。
“听闻太傅藏书,贵质不贵量,未想却也有这么许多。”他说。
徽妍道:“父亲自幼爱书,此乃毕生积累,自然不少。”
翻书有家人代劳,徽妍只需要站在屋子里想那卷书放在何处,皇帝是客人,则更不必动手。二人站在一处,不说话的时候,就只剩家人翻书的声音,徽妍不自觉地转开头去,尽量装作在思考那书到底放在什么地方。
“十分不自在么?”皇帝忽而道,声音又低又轻,只有徽妍听得见。
抬眼,他的目光自上方瞥来,似乎一切了然于胸。
徽妍窘然。
知道还问……心里嘀咕。嘴上却道,“妾并无不自在。”
皇帝不置可否,片刻,又道,“你与司马楷退婚了?”
徽妍一愣。
看到她双眸中的诧异之色,皇帝将目光继续望向四周的书架,抬手拿起一卷简册,展开看了看,不紧不慢,“又不是甚秘密。在我面前所经之事,就算我不想知晓,前后事由也自然会有人去查。”
徽妍自然知晓这些,那事也无须隐瞒,道,“正是。”
皇帝看看她,有些玩味,“为何?不是说喜欢他么?”
徽妍嘴角抿了抿,小声道,“可他心中装着的是别人。”
皇帝的眉梢微微扬了扬,将手中的竹简放回去。
“司马氏门风之严,长安闻名。”他翻看着别的简册,缓缓道,“子弟娶妇之后,当不会再与他人纠葛。”
徽妍有些诧异。没想到皇帝会对司马家这样了解,也没想到他会帮着司马楷说话。
但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理。
沉默了一下,徽妍轻声道:“可这婚事若非他本意,门风严谨又如何,他不会高兴,我也不会。妾以为,婚姻者,必是二人全心相待,否则,白首百年又有何益?”
皇帝的手顿了顿,转头来看她一眼,背着光,神色间的意味看不分明。
“如此。”少顷,他唇角弯了弯,“怪不得戚夫人今日请来了媒妇。”
徽妍忍不住壮起胆来,看着皇帝,低低道,“公子今日光临陋室,便是要问这些?”
“非也。”皇帝将简册塞回去,拍拍手上的灰,转过身来,正对着她,“我说过,今日登门,乃为拜谒先师及夫人。”
他的神色一本正经,徽妍满腹疑惑,却不敢当面质疑,只看着他,面色不定。
“女君,找到了!”这时,书架那边传来家人高兴的声音,将二人打断。徽妍移开目光看去,只见他们正将简册小心翼翼地取下来,一边擦汗一边说,“只是甚多,足有二十多卷!”
“都取出来便是,搬到堂上。”徽妍吩咐道,看看皇帝,不再说话,一礼,朝堂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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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到堂上,徽妍已经听到了里面传出的笑语之声。
戚氏见到家人们抬着这许多简册,甚是惊讶,对皇帝道,“这么许多,公子如何看完?”
皇帝想了想,道,“在下方才也是此想,欲问夫人与王君,可否将简册借走?请诸位放心,在下必视若珍宝,绝无损毁,两月之内定归还府上。”
“借又何妨,拿去便是。”戚氏和气道。
皇帝谢过,才坐下,只听陈氏笑着对徽妍道,“徽妍,前两日姑君才念叨小叔,方才家书便到了。”
“哦?”徽妍讶然,看向戚氏,只见她手里拿着两张木牍,亦是笑意盈盈。方才在堂外,她听到众人说的热闹,还担心是在妄议“刘公子”,唯恐惹祸。原来是为了此事,徽妍放下心来,不禁也露出笑意,“恒书中说了什么?”
戚氏却皱着眉,伸着手将木牍拉远,左看右看,摇头,“恒也是,第二张的字写得这般小,老妇看也看不清。”
陈氏笑道:“待妾为姑君来看。”说罢,将木牍接过。看了看,道,“小叔说,郎中令对他甚是器重,在长安甚好,前几日还得了假,到大姑府中去住了一日。”
戚氏颔首:“如此。”
“哦,小叔说到了那匹大宛良驹。书中说,大宛良驹可是真的好,就是喂得费钱,以粟为粮秣,长姑上个月给了他一石粟米,都吃光了。”
呃……徽妍听着,不禁瞅向皇帝。大宛良驹的事她也知道,就是皇帝赐给王恒的。
只见皇帝手里拿着一卷书翻着,似乎没听到。
说罢,陈氏叹口气,对王璟说,“这大宛良驹竟这么费粮。陛下也真是,赐马是好事,却怎赐一匹这般娇贵的?郎官又无俸禄,恒怎好总去向长姑借粮……”
徽妍忽然猛地咳了起来。
“二姊怎么了,今日总咳嗽?”王萦诧异地看徽妍,“不舒服?”
“嗯……无事。”徽妍脸颊发红,说着,却紧张地将眼睛瞅向皇帝。
皇帝自然也已经听到,从简册上抬眼,似饶有兴味。
“她今日喝水总呛着,也不知为何。”戚氏道,却催促陈氏,“莫打岔,继续看。”
“没有了。”陈氏道,“小叔说,他在长安,对姑君与我等甚是牵挂,等得了更长的假便回来探望。”
戚氏亦高兴,嘴上却道,“勿信那小儿甜言蜜语,前番在雒阳,每每致书家中,也说得了空便回家,回过几次?”
众人皆笑。
戚氏又道:“那良驹确是费粮,不过既是御赐的良驹,吃光了也要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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