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欲擒故纵,司马懿告老还乡(2)(2/2)
,这粒药丸究竟应该献给主君还是父亲,却是令人左右为难……不过,会以为在献此药丸之前,首先得应该有一个分别……”“分别?献药救人还应该事先有个分别?”桓范在一旁听了,微微蹙眉,“此话怎讲?”
“不错。事先应该有这样一个分别:有道之君、无道之君与有德之父、无德之父。”钟会徐徐答来,“依会之愚见,倘若君有道、父无德,则此药丸应当献给主君服用;倘若君无道、父有德,则此药丸应当献给父亲服用。”
司马懿抬头往四下里看了一圈,呵呵笑着,又问钟会道:“若是君有道、父有德,你又该将药丸献给谁呢?”
“那自然是献给主君了——因为君若有道,则所惠者广;父虽有德,所益者狭!况且,有德之父他自己也未必会妄受此药丸。”钟会侃然而答。
“若是君无道、父无德,此药丸又该如何而献?”王肃也插话进来问道。
“这个时候,药丸就该献给父亲——因为君若无道,则所害者众,给他药丸而救,是为虎作伥;因为父虽无德,则所损者寡,而给他药丸是为尽子之孝。”
听了钟会这番辩答,在座老臣们几乎都不禁抚掌称绝。司马懿这时才向其中唯一一个一直是面无表情的桓范问道:“桓大夫,您以为钟会君刚才所答如何?”
桓范早已看出司马懿是蓄意借着这个“药丸献谁”的清谈问题来诱导文武群臣在“纯忠”“纯孝”立场上潜移暗转,以“道之有无、德之多少”隐隐作为“为谁尽忠”一题的前提,给他们的思维框上一个模式来操弄他们将来何去何从之际的选择和行动。于是,他深深笑道:“钟会君之言虽然确是辞理可观,但似乎还有些不够精湛。”
他此语一出,司马懿脸上的表情不禁一滞。
“请桓大夫赐教。”钟会面不变色,伏下身来向桓范施了一礼。
桓范摸着自己唇角的胡须,肃然讲道:“在彼时彼境之下,君若无道,而本大夫认为你仍应将药丸敬献于他——因为你可以在救好了他之后,竭诚辅助他化无道为有道,如此则所益者广、所济者众也!”
听了他这话,司马懿的目光立刻灼灼然逼视过来:“桓大夫,以本座之见,若是可化之君,就不为无道之君矣!”
桓范双眉一挺,用凛然如刀的眼神硬将司马懿的灼灼目光接了下来:“司马太傅,桓某一直认为,君虽无道,而臣亦不可不尽忠!君便是君,无论有道无道,臣下都应誓死效忠!比干、屈原,岂不是我等为臣之楷模也?哼!却不知司马太傅你当年是如何在高祖文皇帝面前回答这个问题的?”
司马懿看着他如此激动的表情,一瞬间有些怔住了:孔融的影子一下突然飘过了他的脑际,悠悠忽忽地重叠在了桓范的脸庞之上!他在心底长长一叹,口中语气却软和了下来:“桓大夫……您这是何必呢?实不相瞒,本座当年在文皇帝面前是这样回答的——君为天地间之至重至大,懿唯有献药于君——和您的答案是一模一样的。”
柏夫人
忽骤忽缓的丝竹之声犹如秋风拂叶,柔柔地在半空中摇摆,又仿佛千条垂柳,在这万象斑驳的人世间长长久久地纠结交缠。奏乐的侍女们或跪或立,俱是穿着半袖华衫,唇上点了胭红,眉间描了浓墨,捧着精巧的笙箫笛管,纤长白净如玉葱的指尖在细圆的音孔上来回逡巡。
对着八瓣莲花蒙纱小窗,习习的霜风让何晏觉得有些凉了。他披着的外袍甚为宽大,并不贴身,松泛得如同盖在窗外池塘上面的那一层干干瘪瘪的枯荷;里边空着身架,像极了外表庞大浮华的名门豪宅,门背后却掩着灰暗的残砖烂瓦,不过是一片近乎虚无的废墟,透出一股精美的颓唐。
“善有元,事有会,天下殊流而同归,百虑而一致。能知其元,则众善举矣。故不待多学,以一知之。”
何晏伏在书简上写到这里,将笔搁了下来,心神又被侍女们的丝乐声吸引了过去:那箫音笛响委婉若翠香院里女人的呻吟,隐隐淌着风月情浓的淫靡。他并不是真的爱好这种乐调,可是比较那些敦厚宏大的雅乐而言,他更情愿溺死在这种靡靡之音中。生当fēng_liú,死亦倜傥,是他内心深处隐秘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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