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3)
道在我们的这个家族中,应当坐在这皇椅上的,不该是父亲,不该是三个哥哥,也不该是朕,而唯一应该的是母亲。母亲是如此伟大。是如此具有君临天下的风范。只是世世代代王朝的规矩阻碍了她。所以朕只好坐在这里。朕是多么想看到是母亲坐在这里啊!你能理解朕吗?陛下才是最明智的。婉儿愿帮助陛下。
婉儿同旦的这段对话,事实上就定下了他们之间在未来的日子里的某种联盟、某种默契、某种基调。从此他们将共同遵守着某种不曾说出的诺言,各自以不同的方式侍奉在武兆的身边。这大概是武太后身边的两个看似最忠诚最温顺,但却是最清醒最明智的人了。唯有他们才知道太后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他们在这场权力争夺中所应当扮演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角色。所以在太后在世的时候,他们都能善始善终地好好地活着。即或是婉儿最终死于非命,也不是死在武兆的剑下。而李旦也是沉沉浮浮,当武兆有一天真的登基,他便又不温不火地回到了东宫。明智的李旦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和婉儿一样地活下去。其实他们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那就是他们的全部所作所为只为了能拥有生命。好在李旦天生柔韧。他无论是贵为天子,还是被贬为相王,他都恪守着一种随遇而安的原则。只是在母亲的身边他从来就没有伸展过。只要母亲在,他就永远是一种屈辱的状态,以至于到了后来,这卑微屈辱竟成了他的常态,一种生命的状态。于是到了日后的某一天,他真的可以做天子,真的能统帅天下了,他反而惧怕了。他已经没有了天子高昂的气象。他已经被他的母亲扭曲成侏儒,他已经萎琐得不足以承载天赋神权了。于是他只能继续以他的清醒和明智,早早将王位禅让,退居到上皇的位置上。在彻底的超脱中,了此残生。
终于在则天门下。六十二岁已步履蹒跚的武太后在经历过重重险阻艰辛之后,走完了她向权力的最高峰攀登的路。她抵达了那个无限风光的顶峰。那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那是空前绝后的公元690年。
那是一个九月的艳阳天。
那一天秋高气爽,人民聚集在则天门外,期待着那个如此令人振奋而又如此陌生的时刻。
伟大的太后终于气宇轩昂地登临了则天门,在万众的欢呼声中开始了她女皇的霸业。一项多么辉煌的伟业。一个女人。唯一的。几十年来她是怎样冲破一道道重围,她是怎样冲决了那自古以来坚如磐石的世袭制度,她又是怎样地超越了她的丈夫和她一个又一个儿子的限制,直到她最小的也是最后最明智的儿子李旦无比真诚地连续三次请奏将皇位禅让于太后,武兆才终于能够以弥勒转世的神话或者谎言,将她梦寐以求的那顶女王的皇冠戴在了自己的头上,成为了那个真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名副其实的女皇帝,那个真正的唯一。
当然,在这充满了艰难险阻的向权力的巅峰攀登的路上,则天大帝也曾经历过很多爱戴她的人对她的鼎力帮助,她每每想到他们,就总是会感慨万分。其中之于她最最重要也是最最刻骨铭心的,就是那个曾经是街头卖艺人的强壮英武的冯小宝。后来这个男人爬上了当时还是太后的武兆的床榻,他便改随了武兆女婿薛绍贵族的薛姓,并从此成为了白马寺中一个可以随意出入太后寝宫的和尚。便是这个僧人薛怀义给暮年的太后注入了无穷激素,使一个老态龙钟的女人不再美人迟暮。床上的缱绻柔情使太后的生命中青春再现,而身体中的这种生气勃勃使武兆终于萌生了一定要亲自荣登皇帝宝座而不再垂帘听政的愿望。亦是这个男人为女皇修建了气势如此浩大的明堂和天堂,使女皇未来的王朝有了一个隆重而恢宏的依托。还是这个男人为伟大的太后想出了这个弥勒转世的绝招以蛊惑人心欺骗世人,使女皇的登基变得愈加地神秘也愈加地顺理成章。所以这个男人很重要。他不仅是女皇后宫午夜的真正的君王,还是前台为女皇真刀真枪地杀出那条血路的真正的勇士。
而与这个男人几乎同时出现在为女皇登基扫清障碍、铺平道路的队伍中的,还有另一个男人,这就是十多年前被姑母接回都城的侄子武三思。谁也不知道武三思怎么就突然成为了武兆组阁中的一个炙手可热的重要人物。总之他开始频繁地出现在他姑母的身边,极尽阿谀之能事。他几乎时刻不离武兆的身边,他不遗余力地向他的姑母摇尾乞怜,就像是一条狗在搔首弄姿地舔着他主人的脚。他是忠诚的。忠诚得有点奴颜婢膝。他不仅呕心沥血竭尽全力地为他的姑母效尽犬马之劳,而且心甘情愿不厌其烦地为他姑母的情人牵马执鞭。武三思的每每为姑母屈尊折节,时常引来朝臣们的侧目,但是他全不在乎。一时间,朝中似乎只有武三思才知道太后武兆想听和想要的是什么。后来直到武氏的子嗣们和薛怀义联手接连不断地组织民众吁请太后登基,又献上所谓的洛河宝图,提出所谓的弥勒转世,经过这种种的宣传造势,才终于使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满朝文武亦才恍然大悟,哦!原来太后并不能满足于她垂帘听政的现状。她还想再向前迈一步。她与她的理想其实还只有一步之遥,她只要掀开她面前的那一卷珠帘。
她原来是真的要做皇帝。
她原来是要做一个真的皇帝。
她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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