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遂心愿哲士全身退 情无奈痴人再回京(2)(1/2)
吾将南行,从此永诀于官场矣。同事共立之谊,临别代折,题为“参劾年羹尧辜恩背主结党乱政事十二罪”。此奏闻之,即年羹尧势力澌灭崩溃日,谓予不信,且拭目以待。吾此举非为君巡抚任上情,乃报大觉寺仗义执言之义,君自细思。邬思道顿首再拜。田文镜大吃一惊,立刻吩咐:“用快马追回奏折!”毕镇远道:“这会子奏折恐怕到高碑店了。就是飞已追不上了。东翁,昨夜我和邬先生彻夜长谈,他才智学识绝非常人能望其项背,据我看竟是一位绝代杰士,又能全身而退,真正罕见!可惜我毕镇远日日同处一室竟毫无觉察,你放心,他断不误你,他还说十七年前就与你有过患难之交——你想想就知道了。”田文镜想想也只好听天由命,又拿起两封信看了看,喃喃说道:“大觉寺……哦……原来他就是当日被金府追拿的那个残疾……”
十月初九,年羹尧带着几十名扈从亲随赶到了北京。其实九月十三他就接到雍正的旨意,着他火速进京述职,立即飞骑回奏,因军队越冬事宜未毕,请“稍延时日”。仅过六天雍正旨意又到,说“召尔进京,即为大军越冬事宜有所筹措”。于是年羹尧又报病,但雍正的关切已出人意料,竟要派太医院医正率十名太医前来看脉,真叫他躲无可躲闪无可闪,因此才促装就道。
年羹尧这样拖延,倒也并不是怕。从他与皇帝渊源之深,他相信只用几句话便可解释“不纯的小小误会”。而且他自己觉得虽然允汪景祺竭力拉拢,却并没有上贼船,只是对刘墨林之死他自觉有保护不周之责,既非自己加害,也只是个破案的事。他这样拖,是在等待,但等待什么连自己也说不清,也许是内心深处想等等看十四阿哥允能不能真的被廉亲王营救出来,也许是担心还有更多的人背地告状,自己得预备着如何应答雍正问话,也许是每见雍正总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他不大想见这个阴鸷刻薄的皇帝。但此刻既到了北京,他心里也就坦然了,因是奉旨进京,不便就回自己的私邸,胡乱在潞河驿站歇了一晚,自有不少同年契的来探望说话,踏实睡了一晚,第二日便打轿往西华门递牌子请见,不一会便有旨,先由张廷玉接见,年羹尧想想前后两次进京冷热,不觉有点失落,也只好遵旨由隆宗门进去,正要进乾清门,侍卫德楞泰拦住,说道:“张中堂在军机处,请大将军那边去。”年羹尧真有点傻子进城模样,又打听着踅回来,却在隆宗门内,刚要进去,一个末等侍卫又挡驾:“张中堂在见人,请年大将军稍候。”年羹尧看了看门口竖的雍正亲书铁牌“王公大臣及文武百官非奉公允召不得擅入,违者斩”,只好站在干冷的风地里等着。这一等就等了足有半个时辰,才见棉帘一掀出来一个人,却是新任直隶总督李绂。两个人原本熟稔,年羹尧正要寒暄,两个小侍卫在旁催促道:“年大将军请进,张中堂一会儿还要去养心殿见驾呢!”年羹尧只好挑帘进来。
“哦,是亮工来了!”张廷玉正端茶要喝,见年羹尧进来,忙放杯起身,笑道,“一路辛苦!昨晚我就要去看你,廉亲王为旗人增加月例,竟亲自登门打擂台,直谈到子时,没有去成。今早进来皇上就有旨,叫我们先见见,不想你现在才来。”年羹尧此时真是气得无话可说,想想张廷玉和自己品秩一样,且爵位比自己低,便不肯行礼,就势坐了张廷玉对面,压了又压才按住火气,干笑一声道:“你是忙人嘛,天天和人打擂台。这不,我又来招怨了。”张廷玉却似不留心年羹尧的神气,一边命“看茶”,口中笑道:“亮工,北京这几日干冷,还觉得惯吧!”
年羹尧在暖烘烘的屋里,又喝了一口茶,一身寒气都祛散了,因笑道:“这算什么冷?衡臣不妨到我大营去几天,就知道滋味了,皇上既召我回来计议过冬的事,总求中堂多多斡旋,如今我那里粮草都不多,柴炭只够烧到正月底。二月里那里还是冰天雪地,叫兵士们怎么受?”“唔,”张廷玉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说道:“青海西新疆东南过来驿报,说雪下得很大,是么?”年羹尧点点头,说道:“是。阿尔泰那边想从我军中调粮,我拨了一万石,那边运不过去。这一路走,潼关到洛阳也都半尺厚的雪,偏就我们那里没有雪,其实要真下得大一点,毡幕上蒙上厚厚一层,还倒暖和一点。”
“是啊!那边苦,我们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张廷玉叹息一声,“这几天奏报,河南雪、湖广雨夹雪,山西也是雪,圣上原定命汝福进驻平凉,王允吉部撤回陕西,魏之跃部调防川南,以军就粮,我原还不同意,看来还是圣虑周详啊!”
年羹尧大吃一惊,原来竟是这么个“越冬”办法,没想到随便寒暄中不知不觉便被张廷玉套得死死的!年羹尧想想,外无敌寇内乏粮草都是自己说的,张廷玉的话无可驳诘,但就这么轻飘飘的兵权被削得干干净净如何能甘心?思量半晌方道:“这事关系很大,万一来春两边化雪早,策凌和罗布合兵东进,辎重都上不去,会误了大事的。再说,这么大的事也得我回去亲自调度。”
“也好。”张廷玉笑道。“不过圣上今儿斋戒,一会儿还要去祭堂子拜社稷坛,今日未必能见,嗯——这样,你先回驿馆。要是皇上有空,随召随见,没空呢,明日是必定要见的。”说罢便起身,年羹尧也只好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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