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荷】5(1/2)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将自己惊醒的梦。醒来以后，才发现后背上一层的汗，连额头上也都被汗水打湿。

我紧紧抱着枕头，缩在床上瑟瑟发抖。梦里的一切那么真实又可怕。从那高高的楼顶坠落的一刹那，我原本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眼看着地面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似乎一瞬间就坠落到了深渊。

然后……然后我就醒了……醒在自己的万分惊恐里……

我死死揪着被子小声地哭泣。我想喊我妈。想喊我爸，我想说我害怕……可是他们都不在……从我妈住院回来以后，他们又开始了猫捉老鼠一样的生活。

我爸说他要去外地开会，我妈说好，我陪你去。我爸说他要去参加别人的派对，我妈说好，你正好缺一个舞伴……他们一点点不知道收敛，在我面前依旧肆无忌惮。唯一能见到他们恩爱的时候，就是有外人在场。在作秀的场面上他们从来不吝啬表现自己的微笑和恩爱。哪怕那种虚假能让我看的作呕。

可是现在，在我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又离开了。每次都是这样。永远都是这样！

这个冰冷的家空空荡荡，我住在里面，心中的惶恐越来越大。这无边的空将我整个人吞没，我听见周围无数的回声冲进我的脑子里，一直在我脑子里不停地盘旋。我想睡觉，可是睡不着，我想逃开，才发现脚下已经发软。完全迈不动步子。

等我终于从这种鬼压床一样的状况里摆脱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虚脱地毫无力气。

我控制不住地给婉婉打电话，明明知道不该半夜麻烦她，可是心里却只有这唯一一个依靠，除了把她抓得更紧。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我跟婉婉说了那个梦，她气急败坏地骂我。我知道，她是担心我真的想不开，所以才会那么着急。

可那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我不会傻到去跳楼。活着多好呀。何况我怕死，也舍不得死。我只是压力太大了，需要发泄一下而已。婉婉显然不是这么想，直到听见我跟她开玩笑，她才放松下来，又陪着我说了好久的话才挂断电话。

那一段时间没有我爸妈在跟前刺激我，我觉得自己的情况好了好多。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想去见见沈梦河。不是想跟他再续前缘，只是……只是觉得愧疚……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生育的功能，以后都不可能再有孩子。我妈那一刀那么狠，至今我还记得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挣扎的样子。我在想，如果我去道歉了，如果我跟他忏悔了，是不是以后就不会一直受良心的谴责？

又或者，我真的想再去看他一眼吧。哪怕一眼也好，不管打着什么幌子，只要能见见他就好。至少……确定他还好好地活着。

我已经很久没有打听沈梦河的消息，这次去看他也是保密的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偷偷摸摸去了医院。

他遭受了那么严重的生理创伤，我不确定他会不会还留在医院。最重要的是，我怕我妈已经动用手段将他弄到别的地方去！

幸运的是，我在职位栏里看到了他的名字！他依旧留在这家医院没有离开！

我去了沈梦河的办公室，可是他人不在。我问其他医生，知不知道沈梦河去哪里了，他们说，沈梦河的女朋友正在住院，他应该是去照顾人家了。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我胸口里一阵抽痛！

女朋友？他难道又有女朋友了？状土叼巴。

我不敢置信地去了他们说的那个病房，然后站在房门外，我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却怎么也不敢推下去----我看到了那个被我毁了脸的女人，沈梦河的前女友。她的脸上交错纵横着许许多多的伤痕，整张脸像是破旧的衣服重新缝补在一起。

可是沈梦河却不在乎。他正在耐心地喂她喝粥，温柔又体贴，就像他以前无数次哄我那样。

那一刹那，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出来。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我竟然还在怀念他的好？我明明应该立刻冲进去，告诉他，沈梦河，这就是你背叛我的证据，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可是那一瞬间，我丧失了所有的勇气。我想起那个女人丢掉的孩子，想起她丑陋的脸庞，想起我妈那狠心利落的一刀是如何砍掉沈梦河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这一切的一切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终于知道，原来曾经的所有惨烈报复都只是一场笑话！

竟然我不想要鱼死网破，当初又为何不多留一步余地？偏偏闹到这样的下场，才知道，我妈错了，她教会我的东西，也错了！

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她们都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而我，以为这就是婚姻的全部，以为所有男人都是狗改不了吃屎。我从来不相信浪子回头，直到此时此刻，才痛恨自己醒悟地太晚。

“梦河，你恨不恨我？”那个女人咽下一口粥，沈梦河再要喂她的时候，她已经一只手推开了勺子，固执地望着他。

“不恨。”沈梦河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听到他声音很低。说话的时候，他一直低着头，无聊地用勺子舀了一勺粥抬起又放下，却一点都不看他前女友的眼睛。

“可是我害死了你的孩子……你难道就……”

“别再说了。”沈梦河忽然厉声打断她，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太过严肃，他又放缓了声音，“你……你没有做错什么，不要自责。如果说错，那也是她的错，是我的错，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