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壶水里的秘密(2/2)
边坐定,烟波荡漾开去,眉目间升起一道凛冽的秀逸。“那便劳烦你帮忙烧一壶水。”众人一齐看向嵬松,苏五和苏芷卉的眸子几乎同时颤了颤。
嵬松面色淡然,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秦珂身边,伸手从炭笼里取出几枚榄核:“这是寺里最好的榄核炭,姑娘看,可还用的?”
秦珂瞥了他一眼,目光顺着他掌心中的榄核延伸开去,他指头修长,筋结坚韧,挺劲中颇有些俊秀之美。
“哦,很好。”秦珂缓缓点头,随即伸手取下身后茶架子上的一把西施壶。
嵬松将榄核丢进风炉里,又点好了火,当火苗微蓝漾出丝丝暖融后,方将一只铁壶放在上面。火苗舔着壶底,发出极轻的嘶嘶声。
窗外的雪越飘越大,房脊上面出现了斑驳的雪印。像朵朵破瓦而出的昙花,悠悠然然的绽放着。
“很美,不是吗?”周春晖倚在窗前,伸出收去,轻轻推开一扇窗,雪片便被狂舞的北风送了进来,打着旋儿落在她的额头和掌心上,凉丝丝的。“四季流转,我却最爱隆冬。”
苏芷卉望着遭遇温暖迅速融化在周春晖蓝色袍袖上的雪珠,面露疲态:“春晖妹妹这身衣服是上好的云锦,别污了才好。”
周春晖微笑着扭过头来:“这话说的好没情志,云锦虽美,却不过是件死物。哪里比的上这柳原难得一遇的大雪。”
苏芷卉温柔一笑,遂将身子朝后躲了躲,似怕雪花飞到自己脸上来:“妹妹可知一匹云锦来自几位绣娘之手?那些绣娘一生又只能织几匹锦缎?偏你穿在身上却不知道爱惜。枉叫了吝啬周。”
周春晖眉目一展,不屑一顾的笑道:“还没入宫,便先端起了娘娘的架势,苏姐姐真是志向远大呀。”
她声音不高,却被屋子里的每个人听了个真切。那苏芷卉绯红了脸蛋,只好将脸撇到一旁,假装喝茶。
周春晖自己却全不在意,玩味着掌心里的雪粒子,轻声笑道:“我看这雪水甚好,为什么不用这个来烹茶?”
秦珂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那雪水虽然好,可却需窖藏,沉淀后的雪水才是极品。但如今周春晖既然这样说,自己何不……
于是,她笑了笑:“周小姐说的极是。嵬松,要不你去弄点雪水回来,我们换这个来烹茶。”
嵬松正盯着面前的风炉,那神情极为专注。刚刚周春晖和苏芷卉的对话他根本没有注意。而被秦珂猛的一说,他下意识的道:“这怎么可以,雪水不窖藏,便是毒水。你行茶多年,竟连这个都不知道?”
秦珂心头一颤,强做淡定道:“偏你会说,怎就是毒水?”
嵬松声音不大,似只是耳语:“雪水落地必沾染灰尘,不可直接入口。沉淀月许,方才可以用来点茶。这是常识,你要记住。”
秦珂的心突突直跳,却只能按捺自己,轻声道:“原是这么个道理。你不说我哪里会知道。”
嵬松默默盯着眼前的风炉,双手郑重其事的按在膝盖上。秦珂偷眼去看他,疥疮覆盖了他的脸,却夺不去他眼中的光华。他晶亮的眸中映出微蓝的火光。
“有人说,活水还需活火煎。我却觉得,人活着,必定要有些执着的念头,不然便与死人没什么区别。”秦珂小声说道。
嵬松已经竖起耳朵,去听壶中的响动。良久,才点了点头:“嗯。”
秦珂强作镇定,淡笑道:“我以为你会说,这些都是执念,执念只会带来烦恼。”
嵬松的注意力似乎仍在铁壶上,他的声音也是极低:“有时候,便明知是烦恼,也是放不下的。这就是人生。”
秦珂的嘴唇抖了抖,微微笑了:“你这和尚,怕是成不了高僧了。”
嵬松嘴角一牵:“蟹眼已得,便胜却人间无数。”说罢,袍袖一卷,扬手将铁壶拎了起来。
那动作秦珂太熟悉了,她抑制不住的晃了晃,泪濡湿了睫毛。当嵬松将壶递到她手中时,她换了个勉强的笑脸:“恭候多时。”
秦珂的心跳的太快,以至于她在接壶的时候一把握在了嵬松的手上。嵬松抬眼看了看她,秦珂慌忙垂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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