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兰真公主的恨(1/2)
多年心结不是说解就能解,皇帝当时对武令媺存有利用之心,这无庸置疑。可是他也绝对没有要置她于死地的想法。再不堪、再难以接受的来历,也改变不了这女娃儿是他最心爱的孩子唯一血脉的事实!
敦庄皇后临终前苦苦哀求皇帝陛下善待这女娃儿。她说无论如何,这个小生命很无辜。瞧着发妻支离苍白的病容,皇帝心里再如何激愤痛心也没有让她死不瞑目。
相认之初,皇帝给武令媺封号“太平玉松”。太平郡原本就是孝仁太子的封地,而“松”与“鹤”相依,松鹤延年。其实他就是用这个封号来寄托自己对孝仁太子的哀思。
这么些年过去,皇帝已经将武令媺当成了太子的化身。爱子唯一的血脉,难道当不起正一品双封号郡公主的封赏?她的开府设衙之礼仿造册立太子仪式又有什么不可以?她听政议政又有什么不行?他原本就打算给太子继承的王府给她不是理所应当?!
瞧着武令媺一年年长大,皇帝还无数次扼腕叹息,若他的媺儿是男娃,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名正言顺地给太子继承香火,甚至栽培为皇太孙!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皇帝只能看着不如自己心意的儿子们争来抢去。往事如此暗沉,既然如今他真心疼爱武令媺,那就不愿意让她来面对这般让人难以接受的离奇身世。
将过去种种都藏于脑海深处,皇帝爱惜地抚摸着武令媺打的第一枚缨络。不仅是这枚缨络,武令媺将自己第一次写的大字、第一次绣的手帕、第一次领到的月例银子,许许多多的第一次都拿到皇帝面前献宝,然后“强迫”父皇收下并且一定要答应她好好保管。
就算是孝仁太子,皇帝陛下都不曾保留如此之多的第一次的作品。他亲手养大了武令媺,亲眼看见小豆丁化身为亭亭玉立的美少女,这份浓厚深沉的感情无人能比。
心满意足地将缨络放在枕畔,皇帝刚刚阖上眼打算睡会儿,免得一会儿小心肝来了又要折磨他的耳朵。季良全却来禀报。说是兰真公主求见。
沉默了好一会儿,皇帝微微睁开眼睛,眉宇间满是倦色。“她来做什么?”他低声问,此时不大愿意见这个他曾经也千娇万宠过的女儿。
“奴婢问了。兰真公主说想请您的旨意,她打算去荣安堂祭奠先皇后和先太子。”季良全觑着皇帝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奴婢说您已经歇下了,不过公主殿下执意要见您。奴婢估摸着她应该还有别的事儿。”顿了顿,他又补充,“只有公主殿下,没有旁人。”
皇帝叹了口气说:“朕好久都没有单独和她说话,让她进来吧。郑家家风严苛,朕也想知道她到底过得怎么样。”
很快季良全就将兰真公主领进了寝殿,他上了茶便退出殿外,站在门口紧守门户。不多时,他便听见里面传出细细碎碎的女子哭泣声音。
皇帝陛下瞧着哭得伤心的嫡女,心里也不好受。他何尝不知郑家是怎样的人家?他也清楚女儿嫁到郑家去绝对不能再过她以前那样肆意快活的日子。可是为了拉拢郑家这个天下都有名的传世大族。他不能不嫁出最尊贵的嫡女联姻。
只是简单一句问话,便勾出了女儿的眼泪。皇帝陛下不禁蹙起眉,难道她的日子就真的艰难到了失仪于御前的地步?不会啊,好歹是诗书传世的古老名门。即便规矩严苛些,也不可能对一国公主怎么样。
“妩儿,擦擦眼泪。和父皇说说,郑家人给了你多大委屈受!”皇帝声音低哑,他自己都有气无力,却还要安慰这个已经快要四旬的女儿。
兰真公主听话地拿帕子拭泪,哽咽着说:“父皇。您知道郑家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儿臣嫁进去的第一天就嗅到了腐朽颓烂的味道,这种味道一直到今天都还死死缠着儿臣。在那座阴沉沉四四方方的大宅里活着,不是被规矩变成木头人,就是被规矩逼疯。”
“你这是什么话?!”皇帝不悦地说。“即便再不满,你也不能用腐朽颓烂这种话来编排你的婆家!”
含着眼泪却冷笑出声,兰真公主伤心地说:“郑家的老老少少都生活在固定的框架里,行差踏错一星半点便要让人耻笑。儿臣身为宗妇,又是大周的正一品双封号郡公主,怎能落于人后?到如今。儿臣都已经忘了纵情大笑、放声痛哭是什么滋味。不瞒父皇说,方才哭过一场,儿臣都觉得奇怪,原来儿臣还没有忘记怎么张开嘴来哭。”
“宫里的规矩更大。妩儿,郑家的规矩还能大过宫里?”皇帝陛下觉得兰真公主有些言过其实。她向自己诉苦,无外乎又是想替谁谋取官职。
“传承近八百年的古老世家,郑家的一砖一瓦都是紫得发黑的颜色。那种颜色您知道有多吓人吗?儿臣有一日夜不能眠,看着地下的砖石,竟以为它们都是凝固以后的血!儿臣吓得病倒!”兰真公主的声音在发颤,美眸中浮现恐惧神色,她似乎真的很害怕。
皇帝默然片刻,低叹一声道:“你的驸马如何?朕只知道他学富五车,为人却是有些严肃。”
兰真公主未出阁前何等性情,皇帝自然知道。她为人处事都不肯有失身份,该张扬的时候便要张扬得彻底。她活泼爱笑,敢说敢作敢为。如今听她言语,她的日子过得确实极为抑郁。
说到丈夫,兰真公主脸上激愤之色更重,甚至隐约有几分恨意。她直视着皇帝,惨白着脸说:“您给儿臣挑的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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