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杳杳思之暗生悲(1/2)
双澄躺了一夜也未曾真正安睡,脑海中纷乱不堪,就连闭着眼睛也没法静下。窗外天光渐亮,她的头却一阵阵痛起来,伸手在额上一摸,唯觉发烫。
耳听得远处鼓乐声起,想到昨夜冯勉说过今日开始要正式打醮祈福,她不免沮丧。撑着身子下了床,两腿发软地走到门口。才一开门,冷风卷进,冻得她瑟瑟直抖,急忙关了门又缩回了床上。
她这边躺着难捱,太清宫正殿太极殿前却已是开始取水净坛、升扬旗幡。众道人整装恭立,九郎由冯勉扶着自正门而入。因今日典礼庄严,他一身绛纱长袍,胸前金线绣着四爪云蟒,腰束玉带,发簪金冠。在栖云真人的引导下,九郎在殿前便稽首叩拜,入得大殿持香进拜三清尊像,并由道士在旁进表上达天庭。
晨曦之下,身披金底法袍的栖云真人手持圭玉法器,在太极殿前迎神登坛。一时间道场上诵经不绝,旗幡飘扬,法师在坛上踏罡步斗,身姿玄妙。
这一场太平醮自清早起始,直至近午时分方才告一段落,冯勉将九郎迎出太极殿,带他到偏厅暂歇。诵经虽停,道场上还是人员众多。九郎往外面看了看,低声道:“双澄怎么没在?”
冯勉从早上忙到现在,听他问了才疑惑道:“好像是没见她过来,臣忙昏了头,竟没注意到。要不臣现在就去看看?”
九郎点了点头,冯勉这才离去。他独自坐在偏厅,门外自有随从禁军守护,过了片刻,冯勉匆匆赶回,低声道:“双澄病得起不来了。”
“怎么会这样?”他一怔,起身便想往外去。冯勉急忙拦住:“九哥,您已经斋戒沐浴过,不能往外面乱走。”
他焦虑道:“那你去请郎中来替她看病。”
“栖云真人颇懂医理,臣请他派个弟子先替双澄看看去。”
听冯勉这样说了,九郎方才留在了偏厅。可尽管如此,自午间往后,他跪在太极殿听着那缭绕诵经声,只觉时间漫长,一向沉定的心竟也恍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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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渐渐黯淡,双澄躺在小屋中周身酸痛,一阵发冷一阵发热,摸摸脸颊,似乎比早上更烫了几分。桌上的药已经凉了大半,之前喝了几口觉得苦涩难忍,便放在了一边。她正想撑起来去取药碗,房门轻轻一响,有人在门外道:“双澄姑娘,身体可好些?”
她支支吾吾应了一声,冯勉探身进来,见她还端着药碗,不禁咂舌道:“怎么送来好半天了,您竟然还没喝?”
双澄不好意思地放下药碗,“我从小怕喝药……”
“怎么与九哥一样?”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提着茶壶放在桌上。双澄局促道:“他……他今天做什么了?”
“在太极殿待了一天。虽然法事是由道长们做的,但他也得按照时辰进香,半点马虎不得。”冯勉说着,放低了声音悄悄道,“好端端的,你怎么会着凉了呢?是昨夜九哥找你出去了?”
她讶然,脸上更红热。冯勉忙道:“别害怕,我只是问问而已。九哥昨晚出了院子,我自然也是担心的……”
“那……那您难道跟来看到了?”她小声问。
冯勉莞尔一笑:“我只是个奴婢,怎敢做那样窥探的事情?可我估计着呀,九哥已经带你回到太清宫,难道还要忍着不说吗?”
双澄诧异地看看他:“冯高品,你也知道我与九郎小时候的事情?”
“当初为避免歹人来犯,太后与官家特意叮嘱我们不可泄露九哥的身份。因此九哥只有我们几个内侍陪着,在这道观很是孤单。那会儿你们两个常常在园子里嘀嘀咕咕,我站在远处就望到了,因怕把你吓走会让九哥难过,所以也只是睁一眼闭一眼罢了。”
她泄气,原以为自己与阿容的交往是天下最大的机密,谁想两个孩子的举动都在冯勉眼里。“那……那你难道也早就认出我了?”
“那倒没有,后来九哥跟我说过。”他柔声道:“不然这一路上,为什么从没人说起他曾在太清宫住过三年多的事情?自然是九哥早就知会过我们,所以才都不敢说给你听。”
双澄更加郁闷,扭过头不说话。冯勉本是笑意满满,见状连忙蹙眉道:“别这样呀,双澄姑娘!九哥应该也不是故意要骗你……”
“那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说?”她没精打采地倚在床栏。冯勉想了想,哀叹道:“九哥的心思我这做奴婢的是猜不透……只是,当年你说好了要来找他,结果却一直没来,你可知道他等了你一夜,我怎么哄也没用。后来的三天里,他也还是守在那口古井边,连踏雪病了都没发现。”
“踏雪?”她念了一遍,想起了那只同样骄傲的小白猫,“那后来呢?”
“我那几天心思也都在九哥身上,没顾得上去看猫,等察觉到不对劲时,踏雪已经吃不下东西了。”冯勉垂着双眉,面带哀愁道,“这小玩意儿是我弄来给九哥作伴的,当成宝贝似的养了三年,没料到几天的功夫就死了,救都没法救。”
双澄愣了愣,想说点什么,眼里却渐渐蒙上烟霭。
冯勉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我知道九哥难过极了,可他却不哭,只是抱着它坐了很久,后来才在树下挖了个坑,将踏雪仔仔细细地埋了进去。从那以后,他就一连好多天不说话,人也越来越瘦,直至病得起不了床。我瞅着不行,急忙请人送信回宫,太后知道了,这才赶紧叫官家派禁卫来将九哥接了回去。如果晚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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