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画中画(1/2)

五国之战尘埃落定，吴韧回朝之后受到了楚王的热情款待，京都十里之外亲自相迎，由此可见对吴韧的看重了。

吴韧走下战场之后，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若是寻常，没有人能够看得出这么温和的一个儒生，竟然在战场上是一个不败战神！

对于楚王的亲自相迎，吴韧并未傲气凌人，经过数年的战争，生离死别看得恨透，他的双眸更加深邃，一身散发的沧桑如同经历了万世一般。

与楚王一同回朝之后，举国欢庆，吴韧的名字从此记入史册，成为整个楚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大儒。

朝拜吴韧之人，数之不尽。

随后吴韧利用一年的时间，帮助楚王管理朝政，稳固山河，在而立之年来临的那一天，他辞去了宰相之职，留下自己唯一的亲传弟子，助楚王管理朝政。

此人，名为李山，正是当年受了吴韧点拨的李姓老者。

老者年迈，但不骄不躁，悟性非凡，自那一次之后，始终跟随在吴韧身后，保护吴韧的安危，让吴韧在这数年战乱之中，没有性命危险。

这一次吴韧拒绝了李山的跟从，独自一人戴着斗笠，背着书囊，一如当年离家的模样，走在山河大地之上，踏上了归家之路。

吴韧的离开，除了楚王与李山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仅仅是吴韧的意思罢了。

十余年的战争，使得整个楚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口急剧减少，原本就很少有人走的古道，如今更是变得荒无人烟。

吴韧独自行走在古道山河间，时而驻足观赏沿途的美景，似乎要将自己所见的一切，全部刻在脑子里一样。

这一走就是一年的时间，这一年的时间里，吴韧走过古道，淌过长河，爬过山岳，数次涉险，走走停停，才到了当初的边陲小镇。

边陲小镇远离战争，在楚国最南边，若是再往南走，则是无边无际的十万大山，故而此地并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

十五年以来，岁月并未在小镇上留下影子，唯独那些曾经熟悉的街坊邻居，大都变了模样，吴韧只能从轮廓中看到大概。

这一日，小镇来了个怪人，全身笼罩在斗篷里，却一身的浩然正气。

他，正是吴韧。

吴韧走在曾经熟悉的大街小巷上，步伐很慢，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在这一片土地上奔逐。

渐渐的，他嘴角露出的笑容。

沿着熟悉的小路，吴韧走到了自家门口。这原本还算豪气的宅子，如今因年久失修，却变得有些破烂起来，木质的大门摇摇欲坠，明显在苦苦支撑。

吴韧望着已经有些坍塌的石墙，内心很不是滋味。

他颤抖着手，缓缓推开了大门，“吱呀”一声，落败的庭院里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这身影坐在板凳上，手中拿着生锈的刻刀，另一只手上的木雕快速成型，最后形成一个煞气滔天的男子。

这男子身披儒袍，但这儒袍却是血色，让人望而心惊。

吴韧看着那木雕，浑身一震，他木雕的模样，赫然与他一模一样，甚至这木雕与当初吴韧离开时，父亲所赠的木雕一般无二，唯独颜色，不同！

良久之后，那身影抬起头来，一张苍老的容颜落在吴韧眼中，使得吴韧身体一震，泪水夺眶而出。

“父亲！”吴韧呼唤，三步并作两步，将身上的斗篷扯下，一个箭步冲到父亲身前，双膝一软，深深一叩！

“不孝孩儿，拜见父亲！”吴韧连续叩了三个响头，声声入耳。

父亲苍老的容颜上露出笑容，伸出满是老茧的手，将吴韧扶起，笑道：“孩子，回来就好。”

吴韧沉默，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孔，内心狠狠一痛，道：“孩儿虽报效国家，但也知晓手中血债累累，此番归来，一是尽孝，二则赎罪！”

那血色的木雕落在吴韧眼中触目惊心，吴韧知晓，这定是父亲不满自己的罪行，故而雕刻出这血煞滔天的血雕来。

父亲听了之后顿时微微一笑，道：“孩子，你可知什么是人生？”

“人生便是一个圈，始终要回到原点，生老病死，亦是人生！”吴韧沉默了片刻，将自己对人生的看法说了出来。

“对，但也不对。”父亲笑着说道。

吴韧一愣，不禁有些疑惑，恭敬问道：“还请父亲解惑。”

“生老病死，是为人生。故而每个人的人生，可以说是固定的，无非就是从生到死罢了。五国士兵身亡，不过是你参与到了他们的人生罢了，无非对错，就如同他们也参与到你的人生里。”父亲笑着说道，“而人生，又可以说是变化无常的，正如仙人一般，寻求长生不老，不死不灭，不正是突破了固定的人生？”

父亲的一番话，使得吴韧精神一振，好似在脑海中打开了一扇门，使得他双目瞬间明亮！

不错，修仙修仙，不正是为了突破那固定的人生，成就长生之路？

此时此刻，吴韧好似找到了方向，找到了自己所要走的路。

“人生如画，一画一世界，世界大道无数，选择怎么样的人生，需要你从这画中去领悟，去吧孩子，利用这一生的时间，去做一个抉择，也算不枉此行。”父亲露出慈爱的笑容，将手中的血色木雕递给了吴韧。

吴韧沉默中接过木雕，顿时感觉身体一震，似乎这血雕与自己融为了一体，一闪之下竟然消失不见。

吴韧目中闪过精光，对着父亲深深一拜，却并未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