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机杼声唯闻女叹息,芳心错付悔恨而亡(1/3)
颜五爷昨天在寿宴上应酬了一整天,颜家三个爷中,九爷最善豪饮、大爷擅长劝酒挡酒水磨工夫,只有五爷一无所长,而且酒量最浅,好容易熬到晚上家宴给颜老太太敬了两回酒,就由书童小厮扶了下去。
“老爷要歇在那里?”
半醉半醒的颜五爷微微一怔,歇到那里呢?泰正院和东轩阁里都住着他的妻,可是他在那里,感觉不到一丝家的温馨快乐,永远都是沉闷、冰冷。
“去宋姨娘处。”颜五爷说。
次日快到午饭时间,颜五爷在一阵阵织布机的咔咔声中醒来。
他起床端起圆桌上的冷茶,一气喝了三杯,宋姨娘处的茶永远都是庄户人家喝的那种粗茶,涩的可以,几乎没有茶味,但另有一番风味。
这倒不是杨氏明目张胆苛刻姨娘的份例,而是宋姨娘自己要喝几十文就能买半斤的粗茶,说这个对她的脾胃。
卧房西次间是宋姨娘纺线织布的地方,见颜五爷进来了,她停了飞梭,站起来,双手自然的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手,道:“吵醒老爷了?”
“无妨,横竖也睡醒了。”颜五爷摸着织布机上的梭子,笑道:“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
颜五爷拖长了音调,示意宋姨娘接下去。
宋姨娘紧张的搓了搓手,接道:“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夜见——见?”
颜五爷将宋姨娘有些薄茧的小手一拉,笑道:“什么昨夜?是昨日将军报,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你就是不长记性,白白教你背了十几年,连首《木兰辞》都记不住。”
宋姨娘脸一红,扯回了自己的手,兜在袖间,道:“老爷,婢妾就是记不住这些干啊湿(诗)啊的,您就饶了婢妾吧。”
“背错了就要挨罚,这样吧,你把院子种的小水萝卜挖出来洗干净削了皮给我吃,就算是惩罚。”颜五爷莞尔道。
宋姨娘喜笑颜开,说:“这个好说,老爷你稍等,我马上就好。”
颜五爷却将宋姨娘轻轻一带,搂在怀里,脸颊贪婪的磨蹭着宋姨娘因为劳作而微微出汗的鬓发,低喃道:“还是傻乎乎的,我几日都不曾来你这里,你不好好陪陪我,去菜园里刨坑挖土做什么?这些让小丫鬟去做,叫她们把午饭摆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吃。”
宋姨娘身体一僵,委屈道:“老爷不说,俾妾那里知道。”
颜五爷呵呵一笑,放开了宋姨娘,说:“你先忙着,我看会书,中午一起吃饭。”
“嗯。”宋姨娘坐在织布机前继续劳作。
颜五爷拿了一本宋词选注翻着,听着单调的咔嚓咔嚓织布声,颜五爷心里渐渐平静踏实起来,暗想“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耕田织布的田园生活便是如此吧?
中午的这顿饭吃的很是香甜,颜五爷吃到一半,见宋姨娘滴米未沾,端着碗给刚满三岁的勘哥儿喂饭,便说:“喂饭交给奶娘便是,你先过来吃饭,别饿着了。”
宋姨娘摇摇头,道:“老爷您不知道,勘哥儿皮着呢,奶娘每次喂饭都要跑遍整个院子,若是我来喂,他才老老实实吃上一碗。”
颜五爷面色一沉,道:“这奶娘也太娇惯孩子了,跑遍整个院子追着喂饭,家里那个孩子惯成这样?将来必定是纨绔子弟无疑了!”
宋姨娘头也不抬,继续给勘哥儿喂饭,说:“勘哥儿打小身体不好,三灾八难的,奶娘可怜他,就有些娇惯。”
十三少宁堪是在杨氏进门后唯一生养的的孩子,杨氏明里暗里使了不少手段,所以宋姨娘虽然辛辛苦苦保下了这个孩子,但是勘哥儿成长也甚为艰难——须知奶娘是杨氏“精挑细选”塞进来的!
在这位奶娘“精心”照料下,勘哥儿大毛病没有,小毛病常有。而且奶娘一味骄纵孩子,看样子,是得了杨氏的意思,要使出“捧杀”这一招,把勘哥儿养成废人。
宋姨娘隐忍许久,如今勘哥儿三岁了,若再这样下去,恐怕再好的苗子也要养成歪脖子树,所以就有了今天喂饭一出戏。
因为宋姨娘深知,老爷其他事不管,但是对于孩子的教育是相当重视的。
果然,颜五爷筷子一顿,道:“勘哥儿这么大,也用不着喝奶了,你打发这个奶娘走,我下午去松鹤堂跟母亲说一说,求一个管事嬷嬷来你的院子。”
“都听老爷的。”宋姨娘给勘哥儿抹去嘴角的饭粒。
颜五爷道:“叫他自己吃,又不是拿不动筷子调羹。”
“是。”宋姨娘将鸡汤泡软的饭碗搁在勘哥儿面前的小几上,又夹了几样菜放在空盘子里,取了个闪闪发亮的银勺子给勘哥儿,摸了摸他的头,说:“乖乖自己吃饭。”
勘哥儿瘪了瘪嘴要哭,见颜五爷虎着脸、生母宋姨娘安慰似的朝他点点头,就笨拙的挥舞着银勺子自己吃起来。
午饭完毕时,勘哥儿吃得一头脸都是饭粒,糊墙似的,汤汁菜肴从头顶到鞋子都有,吃一半,漏一半。
颜五爷看的直皱眉,正待要教训勘哥儿“锄禾日当日,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道理。
宋姨娘抢过去一把抱起勘哥儿,吧唧一下亲了亲,鼓励道:“我的勘哥最乖了,以后都自己吃饭好不好?”
勘哥儿墨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的,重重点头道:“好!”
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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