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踏莎行二(1/2)
高云从听不到任何回应,一时也并未再敲门宛月本能想要掰开他的手,可他的手竟如铜墙铁壁般紧紧缠在她瘦弱的颈间,“要杀要剐……悉听……悉听尊便……妾……妾身在此……谢过……谢过四爷了……”她放弃了挣扎,突来的窒息并未让宛月害怕,她断断续续地谢了恩,这一刻,她竟感觉前所未有的平静,也许,她很快又能变回高佳佳了。
“妾身”二子彻底激怒了弘历,此时此刻,在他面前,她竟又愿意自称“妾身”了吗?弘历的手掌已是越收越紧,他额角青筋暴凸,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冷冷地注视着宛月因呼吸困难而变得紫红的脸,可眼底,却蒙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水气,而他自己却仍未可知。“你真当我不敢杀你吗?”弘历冷笑,“你很快就会知道,我杀了你,就好比碾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
宛月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头传来的钝痛却生生剥夺了她说话的权力,无奈她只好放弃,唯有瞪着一双空洞的大眼恍惚地望向弘历。
他应该是厌恶她的吧!不然他何至如此,竟当真会出手扼死她。也罢,早一点离开,于她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何况她本就不是高宛月,而是高佳佳,当初若不是因为那场车祸,她又何以会误入此地呢?
宛月的意识越发模糊了起来,喉间的闷痛让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爸爸妈妈,还有爷爷正隔着迷雾朝她微笑招手!心下一松,她终于可以回家了!她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所有的焦虑悉数离她远去,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很安心。她累了,很累很累,是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了,能回家,真好……
远远地,她似乎看到妈妈正朝她张开双臂欢迎她的归来,“妈妈……妈妈……”她呢喃出声,眼前的一切被黑暗吞噬,她慢慢阖上双眸,手无力地滑落。可就在此时,弘历却攸地收了手,顿然消失的窒闷惹得她呛咳连连。
弘历豁地起身,眼见宛月咳得蛾眉攒紧双颊绯红,光洁的额头上更是爬满了细密的汗珠子,俨然一副痛苦的神情,他只觉胸口似破了个大洞般疼痛难忍,他双拳紧握,强迫自己不去看她,对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再多的情与爱,于她,全是多余,自然,她所有的苦与痛,也皆与他毫无干系!
可是,他知道,这所有的念头,都只是他自欺欺人的气话罢了4便先头在狂怒到失去理智的当口,他依然放不下她,甚至害怕失去她,就像他害怕失去生命一样,方才,她被他扼得险些窒息之时,他已幡然醒悟,这辈子,他算是完了。
湛黑的瞳仁忍不住再度转向宛月,但瞧她蜷着身子缩在床榻角落,瘦弱的肩头瑟瑟发抖,苍白的侧脸上犹有泪痕,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教人看了都心疼。如同着了魔般,弘历朝她俯下身子,手就像有它自个儿的意识般为她拭去这悲戚的痕迹,可谁知他的指尖才刚轻触到她已然变凉的泪,她却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挥开弘历的手,“别碰我!”犹豫惊怒,她的声音尤为尖利,身子则更往墙角缩去,瞪大的双眸里满溢着惊恐与排斥,仿佛她眼前站着的人堪比洪水猛兽,让她避之唯恐不及。
弘历的手就这样顿在了半空中,晃动的烛火将他的大掌晕出了阴晴不定的轮廓,渐渐地又收缩成拳垂在身侧,烛火不及之处的阴影让蜿蜒在他手背上的青筋越发地暴凸狰狞,“我不碰你。”弘历咬牙道:“你放心,这辈子,我再不会碰你!”说到后来,弘历几近咆哮,他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凄厉的嗓音犹在暖阁回荡,他却已抡起一拳将近旁的木雕高脚圆几打翻在地,连同那只安置在圆几上的铜胎掐丝珐琅花瓶也一并砸碎,只听“咣啷”一声,满地的碎瓷渣再没了原本花瓶的形状。
始终守在门外的高云从被阁中震天撼地的响动惊得慌了神,深怕里头出了事,他再顾不得规矩,着急忙火地便往里头冲,一边冲,一边嘴里喊着:“主子——您和月福晋没……”甫一进门,高云从竟被里头的光景惊得再说不出话来——且不说满屋子四散的碎片狼藉不堪,光看自个儿的主子,黯然、颓败、面目狰狞,哪里还有半点新郎官的样子?他打小便伺候着四阿哥,在他心里,这位小主子永远都是一副目空一切、居高自傲的神情,哪里会像今日这般狼狈?至于月福晋……高云从的视线只是稍一触及便慌忙背过身去再不敢看了。
好好的新婚之夜,怎会弄成这样?
“高云从!”
“奴才在。”
“去乌喇那拉·梅霜房里!”弘历的这一声怒吼包含着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精明如高云从,又怎会分辨不出来?只可惜,那月福晋却是浑然不知的。
而弘历,则踏着满地的碎瓷片,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暗夜吞噬了他挺拔修长的身影,皓月将他的影子拖得好长好长,浓烈的孤寂顺着他刚毅的背影渐渐散开,直瞧得人心里发酸。今日,高云从终于理解,形单影只,究竟是何含义。他忍不棕头想让宛月唤纂历,或许只要她一开口,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奈何宛月仍是靠在墙角,甚至连看都不朝门口看一眼,她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仿佛弘历的去留与她全无一丝干系。高云从转头再看弘历,他却早已踏出了前院,衣衫抖落的一角好似没有一丝留恋。
紧赶着跟上弘历的脚步,高云从不禁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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