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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父亲并未对李明和杨小容交待什么，正常的吃饭，正常的摆谈，仿佛一切都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然而，正是这种“正常”却让李明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但是，在生性沉默的父亲面前，他永远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孩子，父亲不提，他不问，于是，吃完饭，收拾妥当后，问候父母几句，他就返回派出所了。

正好杨小容要次日下午才当班，因此，也陪着李明一块儿去所里。

李明心事重重，开起车来有些心神不定，虽然杨小容不断的提醒他注意安全，但依然是险象横生。到了后来，李明自己也觉得继续驾驶下去怕是要出事故的，便不得不在一片稻田旁将车子停了下来。

他对杨小容说：“我心里慌的不得了，休息一会儿吧！”

杨小容伸手抚摸李明的额头，关切地问道：“是不是感冒了？”

李明摇头：“不是，是爸对我讲的话让我心里不踏实，我总怀疑爸患了什么重病。他习惯了把苦难扛在自个儿的肩头，从不轻易让家人分担痛苦，除非到了实在扛不住了的时候，他才会像今天这样打开话匣子和家人唠叨唠叨……”

“催他去检查吧！”

“不，他肯定悄悄的去医院里检查过了……爸爸和别的男人不同，他是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单位里的领导和同事都敬重他，他的话不多，但句句落地有声。一生中，他没有整过人，没有害过人，大家都说他干净，妈妈也说他干净……小容，咱们结婚吧，我想让爸爸享受到儿子成家立业的快乐。爸爸喜欢孩子，你替他生个小孙子吧，求你了！”

“宝器！”杨小容拧了李明耳朵一把，“生儿生女是我做得了主的吗？”

“生女儿也行啦，我喜欢女儿！”李明伸手将杨小容揽在了怀里。

车外，夜色明丽；瓦蓝色的天空布满星星；一弯浅月斜挂在地平线的尽头；长仁湖的湖水从大堤的涵洞里流淌出来，越过崎岖的沟壑，到了这坦荡无垠的冲积平原上，便放慢脚步，像灵秀的小姑娘，飞针走线似地绣起花朵来，这儿一道河弯，那儿一汪河水，直把绿油油的稻田点缀得妖娆迷人……

李明熄了发动机的火，取下车钥匙，对杨小容说道：“走吧，咱们去河边坐一坐，难得有这闲情逸致哩！”

“当然罗，你是大所长，哪里会有陪小女子谈情说爱的闲情逸致呢！”杨小容嘲笑着，牵一牵裙摆，从车里跳了出来。

锁好车门，李明拉起杨小容的手，从田间狭长的石坂路上穿过，然后到了河边蔓生的一片竹林旁。看样子这儿是一个乡村小码头，竹林旁的大青石上还系着一只小木船。夜里无人过渡，摆渡人锁了木船已经回家去了。

看见小木船，杨小容惊喜万分。她挣脱李明的手，跑到河边，双手撑住大青石头也不回直往木船上跳。哪知木船是泊在水中的，突然受力，急剧摇晃，不等李明反应过来，杨小容站立不住早已掉进了水里。

李明急步上前，脱掉警服，扑进河里。好在此处河水并不深，只齐及颈项，因此，有惊无险。

李明抱住吓得浑身哆嗦的杨小容，责备道：“都吃饭不长了，还小姑娘般不懂事……”

杨小容嘿嘿嘿的傻笑，娇嗔地将头往李明怀里一靠，嘟弄道：“用点别的词儿不好吗，干嘛老是要说人家吃饭不长咧！”

“难道不是吗？”李明余怒未消。

杨小容依旧娇嗔地撒嗲：“我是想让你来救我……”

“吃饱了没事干？”

“干嘛那么凶呀！”杨小容倏地推开李明，“别管我，我就是想下河洗澡，我就是吃饱了没事干……去吧，不要你管我了，咱心好，淹不死的，不像那些贪官污吏，一下河就见了阎王……”

杨小容生气，李明反倒不生气了，想起父亲白天说过的话，他的心软了下来。他用力将杨小容搂进怀里，抚摸着杨小容的秀发，安慰道：“别说了，好，想下河洗澡，我陪你。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行了吧！”

“当真？”杨小容仰起头来，水灵灵的泪眼含笑地凝视着李明。

“当真呀！”李明点了点头。

“那就亲我一个！”杨小容闭上双眼，将温热的嘴唇递到了李明的腮旁。

李明轻轻地吻了吻。

“不行，我要你用力！”杨小容叫道。

李明再次吻了一下，不过依然只是轻轻的，没有用力气。末了，他双手捧住杨小容滚烫发热的脸颊，说道：“咱们上去吧，水里凉！”

杨小容摇头：“不，我要你陪我……”

“我不是在陪你吗？”

“不……”杨小容欲言又止，眼泪出来了，盈满了眼眶，她将脸转到一边，委屈地问道：“我不漂亮，对吗？”

“漂亮呀！”

“那就是没有魅力了？”

“有魅力呀！”

杨小容的头转了回来，火辣辣的目光逼视着李明：“那你干嘛不要我？”

“我咋没要你哩！”

“你要了我吗？每次我来派出所里看你，都老是我睡床，你睡沙发；别人以为咱俩早是同床夫妻了，可结婚手续拿了大半年，谁知道我仍是闺女……”

李明终于听明白了杨小容所说的“要”的确切含义，因此，低声劝慰道：“小容，咱俩拿了结婚手续，法律上讲，是夫妻了，可是，没有举行正式的结婚仪式以前，在人们世俗的眼光里，咱俩依然不是夫妻，而只是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