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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二毕竟是黑二,他和其他犯罪分子比较起来,明显的不同在于遇事沉稳,不慌张。即便是事发突然,一时来不及思考对策,他也能马上由惊慌转为冷静,从而调整思路,分析前因后果,找到最佳的处置方法。
小女孩的离去,不用多说,是对他产生了怀疑。山里的孩子,要么老实得可爱,要么聪明得过人。他们没有像城里孩子那般从小受到明哲保身的过多调教,因此,只要对你产生了怀疑,就会认定你是个大坏蛋,就会千方百计的设法将你捉住。
不过,他观察了周边地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山野岭,渺人叫来,必定还有一个过程。在这段时间里,看似情况危急,其实细想起来,迫在眉睫而务必要做的却只有两件事:一是把脚镣解开,二是把从牢里穿出来的狱衣换掉,否则,终究是寸步难行,躲到哪儿都无处藏身。
拿定这个主意,他反倒从容镇静了。他吹着口哨,悠哉游哉的走到小水牛的身旁,抚摸着润滑的牛背。他想起儿时放牛的光景,骑在牛背上,吹着口哨,涉过小河……他的心情豁然的开朗,他的耳边又响起了小女孩的歌声:“牛儿还在山坡上吃草,放牛的却不知哪儿去了……”是呀,牛儿还在山坡上吃草,放牛的却不知哪儿去了。这首歌陈涛和陈蕊都喜欢唱,小时候每每听到陈涛和陈蕊唱这首歌,他就总是觉得放牛的活儿是那么的美好和那么的诗情画意!
然而,他却不能逗留!往事依稀,浑然似梦,儿时再美好再诗情画意的时光都是不能解此时燃眉之急的。稍徘徊,他便把衣裳脱下,搭在肩膀上,然后钻进林子,找了一棵硕大的黄桷树爬了上去。
爬得高,看得远,倚在黄桷树的树丫上,四周有什么样的动静他都能一目了然。
他把脚盘到大腿前,重新开始锯镣扣。说来奇怪,居然没再花费多大的力气,两个镣扣就被轻而易举地锯开了。
他感叹人生真乃天无绝人之路,上帝在关键时刻也知道出来帮他的忙!
他从树上溜了下来。刚落地,就看见山坳里的小路上奔来了一群挥舞着棍棒的人。他定睛瞧了瞧,没错,是小女孩带的路。不过,除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外,全是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他用不着害怕,也用不着去和他们斗。
他将手中提着的脚镣远远地扔了出去,然后径直到小女孩家,翻箱倒柜,找吃的,找小女孩父亲的衣裳出来换,临出门,仍不甘心,又在屋檐处取了一顶破草帽来扣在剃光了头发的脑袋上。
他把自己装扮成外出打工的山民,绕着道儿,往山峦的最高处奔去。他不清楚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到底是属于长仁县境还是岭南境,如果仍属长仁县境的话,那么他得尽快脱身。
太阳升高了,白花花的阳光普照着郁郁葱葱的林海;朵朵白云泊在尉蓝的天空;阵阵凉风穿林而过,掠起树叶扑鼻的清香……
走了不知多久,他浑身疲软,双脚疼的不得了。在一块大青石旁,他歇息了下来。取出怀中小女孩给的方便面和其它零食,啃了几口,似乎恢复了一点体力,但是,由于紧张、恐惧和长时间奔走,他的睡意仍然势不可挡地袭上了眉梢。刚坐下,眼皮就沉重得像挂了锁,倦怠立刻蚂蚁般爬遍全身……
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他做了不少噩梦,有一个噩梦竟然使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梦见自己被李明捉住了,不,好像是被马天成捉住的。马天成拿着电警棍,要他交待杀人的罪行,他不承认,马天成便用嗤嗤嗤地冒着蓝色火花的电警棍企图触他的脸。他尝试过被电警棍触的滋味,因此,电警棍还没有触到脸上他就大叫了起来……他醒了,朦胧的睡眼瞪着天空,半晌,才明白自己的确是在做梦。于是,伸一个懒腰,又迷糊了过去。
这一次,他没有再做噩梦,而是稀里糊涂的进入了一些难忘的片断回忆之中。他的脑海里一会儿是父亲用打满老茧的双手颤威威地从床铺底下翻出钱来递给他时的情景;一会儿又是他被五花大绑了游街,雪儿远远地捂住隆起的肚子向他示意时的情景;还有乌二,他和乌二一道去抢钱时的情景也放电影般展现在了眼前……他的脸上有了笑容。搞到钱多好啊,那么多的钱,想怎么花也花不完,可惜都落到了“周百通”和警察的手里……钱,钱,钱,命相连,老子就不相信这一辈子不能重新搞到钱,只要能活着,只要能留下一口气,乌龟王八也有翻身的日子!
他双脚一蹬,完全清醒了。歪着脖子望天空,太阳已经偏西。他意识到自己得起来赶路,于是,揉一揉困倦的双眼,站直了身子。
他的腿有些麻木,腰也有些僵硬,不过,活动一下筋骨,好多了。
他仍然在想钱的事。
跑是跑出来了,可跑出来后的日子到底怎么过呢?先前没有时间考虑,现在有时间考虑了一时又想不出好的办法。偷鸡摸狗的事万万不能再去干了,别以为跑过了三十就一定能跑过初一。脑袋虽说长在自己的脖子上,但始终是捏在警察的手心里的。要是哪一天稍微不慎让警察逮住了,那么,上帝对他再好也总不至于还能让他获得逃跑的机会吧!
看过的港台录像片无意之间给他提了个醒儿,既然不能再去干偷鸡摸狗的事,何不就干一点正经的事呢!像那个台湾的死老头,捡破烂不也发了大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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