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青雾沉沉(1/2)
人世无常,离别总多过欢聚,拓跋宏凝望着冯润,抬手拨开她额头上的碎发。他看她的眼神,仿佛是在呵护这世间最宝贵的珍奇。
“虽然我非常想将你带在身边,但是这阵子我有要事需要处理,分身乏术,无法确保你的安全。平城藏龙卧虎,鱼蛇混杂,我实在放心不下。不如你就待在洛阳,有冯家的保护,我才能高枕无忧,将全部精力放在处理国家要事上。等到我将一切处理完,时局稳定,我再接你回平城,我相信这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万语千言,只能执手相看泪眼。冯润无法将拓跋宏留在洛阳,就像他无法将自己带进平城,无可奈何这世上许多的决定都不是发自本心,九五之尊也不能免俗。冯润只好点点头,柔情万种,化作一滴离别泪。
“我会等你回来。”。”
冯润从怀中掏出一个娃娃,轻放到拓跋宏的手中。面对心爱之人,内心羞赧酸涩,满腔情话竟然一句也说不出口,她就将一切话细细缝进布偶中,希望他能听得懂。一朵彤云飞上雪色的肌肤上,她支支吾吾道:“这两个娃娃,一个是你,一个是我。”
拓跋宏当场从青衣沽酒中拿起毛笔,在那个男装娃娃身后写下自己的姓名——“元宏”,以此来回应她的情意。
二人如此甜蜜,但是光阴似箭半点不等人。常笑书在旁低声催促道:“公子该启程了。”
拓跋宏不忍冯润重温诀别时刻,开口劝道:“阿润,你回去吧。”
冯润恋恋不舍地转身,上楼,含着眼眶中的那一刻泪,不忍让它落下。如此这般,这颗心被苦水泡的快要开裂,更加痛不欲生。
拓跋宏上了车队中间的马车,细雨蒙蒙中身形恍惚,如同一幅下笔极浅的水墨画。冯诞掀开轿帘。毕恭毕敬道:“圣上,家妹冯清得知圣上今日离城,特来送行,特命下臣呈上这份薄礼。”
拓跋宏接过礼盒,并不打开,淡淡道:“令妹如今在哪儿?”
“她此刻就在马车外等候。”
拓跋宏了然地笑笑,轻身下车,候驾的随从立刻打开一把黄色油纸伞。油纸伞微微一斜,冯清那张淡如秋菊,雅似白兰的脸露出来。细眉长眼。雪肌红唇。神色不惊也不喜,如同石壁上的美人图。虽美却并无半点神采。
“冯清小姐,有心了。朕也没有准备什么回礼,今日的事就彼此都记在心里。等有一日。你想到什么想要的东西,朕再一并送你。”
拓跋宏俊美无暇的脸上溅上了几滴冰冷的雨滴,脸上虽笑了,眼中却无半分笑意。说到底,冯家四小姐冯清都是他下旨昭告天下的未来皇后,他必须要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他从随从手中接过那柄油纸伞,侧身向冯润的身后望去。烟雨迷蒙,雾霭泛着冷冷的青色,将明朗的江南天空分层。由蓝到白色,黏黏稠稠,层层沉淀着。
拓跋宏遥望着青衣沽酒的方向,那扇半开半合的小轩窗里立着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即使隔着白茫茫的雾气。他依然能一眼将她认清。
只是她知不知道自己也在回望着她呢?
拓跋宏身旁的冯清半晌无话。她今日前来送行并不是出自本心,自早晨起床后,父亲、大哥先后来游说她,软磨硬泡非要教她来上一趟不可。她送给拓跋宏的礼物也是他们一手操办的,她只需做做样子便可。今日站在这儿的到底是谁,根本无人在意,既然如此,为何非要为难她不可?
冯清抬起头,瞥见立在马前的那个高大的身影,他努力伸长着脖子,也在回头望着什么。他的样子动作太过古怪,难免会吸引她的注意。仔细一看,这个人竟然是贺兰破岳。怎么,他也要回平城去了吗?
她才刚刚与他重逢,今日,又要品尝离别的滋味。
拓跋宏收起视线,微笑着对同样神游太虚的冯清道:“就此别过了,冯四小姐快去避雨吧。”
见冯清如此痴傻的模样,冯诞心中暗恨她的不争气。冯清轻笑,连笑容的弧度都恪守皇家礼数:“谢谢圣上关心。”
挪动着细碎步子慢慢后退,她退到道路的两旁,一旁替她撑伞的丫鬟也跟着她小心翼翼地倒退。
“冯清恭送圣驾。”
冯清俯身行礼,待到马车走远了,才缓缓直起身,凝视着这队车马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前方的一片艳阳天里。
素黛见她久久不能回身,提醒道:“小姐,雨下大了,该回去了。”
雨滴如断了线的珠子清脆地敲击着油纸伞。冯清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没错,是该回去了。”
青衣沽酒内,常翩翩站在牌匾下,用脚尖点着台阶下的水潭,画出一个个涟漪,荡漾,散破。
窈娘在她耳边问道,害怕被别人听见:“贺兰兄弟他怎么随着圣上回平城去了?他以前不是一刻都离不开叶姑娘的吗,这次怎么舍得了。”
常翩翩长长叹了一口气,她瞪着眼睛回忆起了贺兰破岳临走前对他的嘱托。这日早上,她按照惯例早起收拾板凳,在马槽中见到了正在喂马的贺兰破岳。
如果换做从前,她早就连蹦带跳地与他搭话了,可是今日不知怎地就快活不起来了。昨夜,贺兰破岳与叶芳奴一定是吵翻了天,不然绝不会闹不出那么大的动静。她轻手轻脚地想脚底抹油溜掉,无奈贺兰破岳却发声了。
“翩翩,你起得真早。”
常翩翩连忙装作淡然地摸着辫子,道:“哎呀,哪有贺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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