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阿姨冷兰的责难(1/1)
冷衣雪不想回那个可怕的,没有温暖的家,可她在清水市,不,她在全国就没有其他亲人。冷衣雪无处可去,又没有钱,只能回去。/p
终于拖着发烧的身体追上了公共汽车,进入开着暖气的公共汽车,她那半湿半干的身体才感觉到一丝知觉。/p
烘着汽车里气味复杂的暖气,看着车窗外璀璨的夜景,冷衣雪才又流下眼泪。/p
繁华的夜景,美丽的十九岁年华,晚归欢乐的人群,这些美好的东西都隔着一层雾气,一切有活力的东西都和她无关。她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块在车厢里晃来晃去,恰似肮脏水塘里的浮萍随波逐流,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沉入满是泥沙的水底永远不见天日。/p
挣扎的下了车,走过寂静无人路口,小区的路灯昏黄的令人发怵。冷衣雪踉跄爬上楼梯,再撑一下就可以换上干净衣服睡觉了。/p
阿姨这时候应该已经下班了,她在大卖场里当理货员平时九点就下班。尽管,冷衣雪已经难受的睁不开眼睛,但还是蹑手蹑脚的打开了大门。/p
开门迎面而来一股酒气,闻到这个味道冷衣雪打了一个冷颤,就算是发烧发得晕乎乎,她也感受到危险来临。/p
阿姨如果在工作中遇到困难,或者心情不好,又或者是打麻将输了钱,都会喝酒,几罐啤酒下肚,她就会又哭又喊的打骂冷衣雪,骂她是一个灾星,克死了她自己的母亲和外婆。/p
闻到这股酒气,冷衣雪如同被人当面打了一巴掌,每一个毛孔都竖起来。她忍着难受,咬着牙,猫着腰从墙根摸进去。/p
屋子里很黑,没有开灯,里面安静的像太平间,除了酒气没有任何的异常,家里完全一副没人的样子。冷衣雪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心跳得如同擂鼓,却大气不敢出,她怕,她怕极了。每一步都咬着牙,都是一种折磨,怕惊动了不知道在何处的阿姨。/p
就在冷衣雪快要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一个鼻音很重的女人声音响起,“烂货。”/p
阿姨粗哑的嗓子像一根针,一下子扎在冷衣雪的心上,两个毒辣的字眼哪像长辈对回家晚辈的关心。/p
冷衣雪不敢出声,也没力气和冷兰争辩,她只想换一身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休息一下,明天还有满满一天的课程。她才大一,她的大学生活才刚开始几个月,她的人生也才刚刚开始。/p
冷兰像是怕冷衣雪没有听清楚,又一字一句的重复着:“你和你妈一样,都是烂货。”/p
说什么她都可以忍,唯独不能说自己的母亲和外婆。“你说什么?有你这样说自己故去的姐姐吗?”一开口冷衣雪的嗓音嘶哑的厉害。才说了几个字,她的嗓子就火烧火燎的疼。/p
“呵。”冷兰喉咙里发出不屑的声音,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死老太婆有把我当女儿看过?我哪来的下贱姐姐?”/p
听含糊的声音,冷兰醉得不轻,她骂了两句还不解气,又恶狠狠地说:“你妈还没能和人结婚时就被搞大了肚子,怎么不是烂货?”/p
冷衣雪气得嘴唇发抖,上下牙齿剧烈发颤,眼泪在眼眶里一直打转,完全说不上话来。/p
冷兰还在继续往下说:“生出你这么一个小烂货来,大半夜不知道回家!在外面鬼混什么?”/p
即便嗓子疼得厉害,冷衣雪也容不得她随意污蔑,“我被同学欺负,关在厕所里,一能逃出来就回来,一刻也没有停过。”/p
“吆呵,谁信!你们学校上万人,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冷兰的刻薄言语钻进冷衣雪的耳中。/p
“我......我怎么知道她们为什么欺负我。”冷衣雪的眼泪如同雨水,刷刷就下来了,身体摇晃着站立不稳。/p
“还不是你贱!”冷兰嘲笑着,奚落着。/p
冷衣雪再也无法忍受下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摔门而出。她受够了这种生活,受够了任人欺辱的人生,今天忍过了,明天呢?后天呢?/p
恐怖和痛苦无休无止,只要活着就永远都不会放过她。/p
她不想再这样下去,面对没有尽头的磨难,她丧失了活下去的信心和希望。她无比的厌恶自己,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能的人。/p
摔门奔走以后,她立马变得虚弱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离家两条街的地方。她觉得很无力,因为这个时候连呼吸都是一种负担,都需要调动勇气。她在大街上僵立着。虽然已经是深夜了,可许多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开始。/p
面对街上三三两两的年轻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她想到了死亡。/p
对于有抑郁症的人来说,死是一件非常轻松,甚至有些愉快的事情。死了就能见到外婆和妈妈,死了就不用被人欺负,被人嘲笑。她甚至有些庆幸,比起那些任人宰割而死去的人,她有自由,可以自由的选择如何去死。/p
冷衣雪环顾四周,在夜里的北风呼啸中,她看见了几条街开外的明毓大厦,全市最高的大楼。明毓大厦今晚灯火通明,大厦的外墙上还亮着彩灯。led的屏幕上滚动放着“热烈欢迎李总归国考察”的字样,炫彩的大屏幕让人耀目生花。/p
记得外婆说过,一个人如果从高处坠楼,那么他的灵魂会在空中飞翔一阵子在落地。这一辈子活得很不好,在死前能自由的飞翔一次,也许算是一种不错的死法。/p
冷衣雪抬头看看明毓大厦,往自己人生的终点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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