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我是暮怀山之女(3/3)
得见脚步声。那脚步声沉如万斤,一步一碾,似要碾碎残花,踏血逐月收人魂。当那双脚站在眼前,他看见一双武将官靴,奋力仰头,看见冷月悬空,少年月下静立,紫貂毛衬得一张脸巴掌大,低头望人,眸深如渊,不见杀意,连声儿里都辨不出情绪,静如死海。这是他在镇军侯府西暖阁里见到的少年,像,又似乎不像。那夜她锋芒尽露,言行刺人,今夜却只有沉静,沉得陌生,静得可怕。
她为何要杀他,廊下那人是何人?
安鹤满心疑问却问不出口,少年却开了口,“你可记得去年五月,汴河城刺史府里死的仵作?”
仵作?
这等贱民死了便死了,他向来不记得。
他神态轻蔑,却见少年指间忽露寒光,往地上一掷,一把解剖刀倏地扎入了他的手背!他那只手刚才已被飞花割残,血肉模糊正淌着血,十指连心,他本就痛得面如白纸,那刀挑着手筋处刺入,顿时痛得他仰起头来,眼底生出阴毒狠戾,嗓中却发不出声儿来。
少年眸中的狠戾比他更甚,她蹲下身来直视他,字字刺进他心坎里,“我提醒你,去年五月,汴河,柳妃,懿旨,灭口。”
安鹤忽然吸了口气,不知是疼的还是惊的。他一生都在宫里,去年是头一回离宫去江南,江南之行自是记得清楚,他不记得的只是当时灭口的人,凡是与那件事有关的,杖毙的杖毙,毒杀的毒杀,死的人不少,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侍卫、宫人和贱民,他怎可能一一记得?当时死的人里是有个仵作,但他不记得是谁,连那人的模样也记不清了,他惊的是这少年竟然知道懿旨灭口之事!
去年圣上到汴河行宫时带着柳妃同行,此事江南百姓尽知,这英睿出身江南,知道此事并不稀奇,但事后太皇太后懿旨处置了龙船上的侍卫和办案之人,此乃宫秘之事,少有人知晓,她如何知道?
安鹤盯着暮青,忽然目光飞转,企图望向身后廊下。他腰骨断了,又被点了穴,自然望不见廊下之人,但细一想,去年那件事事后连他带去江南的宫人都被毒杀了,知道那件事的只有太皇太后、圣上、汴州刺史陈有良和他!那么会是谁告诉她此事的?
莫非是圣上?
太皇太后和相爷一直怀疑这少年是圣上的人,莫非此事是真的?
今夜廊下之人会是何人,为何要襄助这少年,这少年究竟是何人?
“你杀的那仵作名叫暮怀山,他是我爹。”暮青忽然道。
安鹤闻言醒过神来,却又怔住。
她爹?
那暮怀山姓暮,她不是姓周吗?
那村野之名满朝皆知,不是叫周二……
正想着,忽见少年抬手,一张人皮面具在他面前缓缓撕下,那张蜡黄面色粗眉细眼的少年面容在他面前撕去,露出张清丽的少女容颜。那容颜让人想起天山寒雪竹林清风,不见花般娇艳,却清卓冠群芳。
她道:“我是暮怀山之女,暮青。”
安鹤双目圆睁,心中有鼓在敲,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涌出来,几欲成狂——女子?!
从军西北,断奇案、破箭阵、救新军、守村庄、战马匪的少年是女儿身?
孤入狄部,地宫救帅,披甲还朝,金殿受封的少年是女儿身?
身领江北水师都督之职,高居三品,日日上朝与百官同列的少年是……女儿身?!
安鹤怔如死人,只有一种感觉,那便是今夜难活了。
------题外话------
来家里玩耍的两位姑娘回家了,我难得的假期也就结束了。
这几天忙,各种事都没来得及说,今天要说的第一件事是年会获奖的事,仵作抱得年度创新奖,感谢的话总觉得太形式了,只想说只要故事还在继续,愿你们和我总能收获新意。
第二件事是更新的事,这周断断续续的,抱歉的话也不说了,说多了也没用,看这两天字数能不能上来吧,这个才是最实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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