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下(1)围炉夜话守灵暖 石沉大海求职难(3/4)
罪了半村人!哼哈哈……”“厉害归厉害,我姐根子上还是心善!我经常见她喂雀雀啥的,路上遇见要饭的,身上但凡有吃的她都忍不住给些。”
“那年她去她老二家,朝明买的房子厕所跟厨房隔着一道墙。老二媳妇做饭的时候她去上厕所,结果声大得两边都不好意思。打那后老婆子吓得不敢上厕所了,憋了好几天!村里人一说起这事笑得不行,老婆子自打那以后再没去过她老二家,嫌打搅人家!”
“嗯!我亲家母这人说复杂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我跟她打交道这几十年,恩怨分明,有事说事,不牵连啥。而且,老婆子从不占你便宜!像我付家湾的亲家、我儿子他丈人这两家,走动得亲密,但是矛盾不少。朝阳她妈这人是跟亲戚们、跟村里人、跟自家屋人(堂亲)不太亲近,结果矛盾也少,关系越简单越不叵烦。这一点看起来,人家还是明智的。兄弟姐妹、表亲妯娌之间生了嫌隙,最难处理。”
“嗯……是是是。”小姑和郭老汉点头赞同。
几声叹,郭老汉烤着炉火接着说:“你说她抠门吧,有时候她又大方得了不得。桐瑶上大学的时候,她莫名其妙地给瑶瑶拿出两千元来,屋里人都懵了。她平时跟人相处一毛不拔、分斤掰两地,人寻思着她怎存了那么多钱,还一口气全给了瑶瑶!自家屋的好笑又好气,也只有瑶瑶能把她的钱全套出来!老婆子对其他人是铁公鸡,对瑶瑶可是疼得不行!”
“是是是!瑶瑶也爱她奶奶。我桐瑶大学回来买了瓶指甲油,女子娃儿嘛偏爱那些,回来给她妈、她嫂子染,最后见剩下一点点,也给她奶奶染了。老婆子一听十个指头的指甲油值十来块钱,吓得手不敢动弹,两三天没沾水、没洗脸,瑶瑶再解释她愣是不听!”表哥岳父言。
“去年有回,桐生媳妇在会上给她买了半斤卤牛肉,媳妇给她切成碎末末,放在饭盒里、枕头边儿。她舍不得吃,硬生生把牛肉放坏咧!桐生媳妇要扔,她喊着不让扔,骂骂咧咧的。用纸尿裤还不是一样!她心想这纸尿裤不便宜,不停地打听多少钱多少钱,人家一说她心疼地不敢用,憋着憋着又没办法,心疼钱又离不了,你说说我姐这人——到头来啥也放不下!一天天净为这些事纠结,脾气倔得谁也不听!”小姑抱怨大姑妈。
三老一阵俯首轻笑、哎哎呀呀、长吁短叹,晓星坐在旁边听得较真,不由地心里又怜悯又敬佩大姑妈这个人。早年父亲跟大姑妈关系不好,一个嫌对方扣扣索索不像长姐的样子;一个嫌对方游手好闲糟蹋日子混着等死,姐弟俩互相看不惯,两家自然联系少了,导致包晓星对大姑妈的印象一直是一般般。如今听这一道道啼笑皆非的往事,于不惑之年,她听得懂了,心酸又敬爱。
包晓星累得瘫软,却依然不舍入睡,大脑欣然抖擞地沐浴着大姑妈生前的点滴、爱恨、情仇。已过凌晨两点了,大姑妈房里的一群老头老太太也不累,三两一堆地掰扯,主题全是大姑妈——好的坏的,都成告别,在这间房里对旧人和往事的告别。
笑谈,是世间最好的追悼。
凌晨三点,何致远依然没有睡着。近来诸般事,件件在心头。男人由不得地在揣测奔驰男对桂英是什么目的,为何他总在桂英身边,为何两人那么亲密,为何桂英在危急中想到了向那人求助……今晚的事致远不停地责怪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妻子眼前,责怪自己没有说服出租车司机开到高架桥上,责怪自己在妻子需要他时他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安危……
近来煎熬。桂英忙得晕头转向,自己却焦虑得日夜难安。自打他萌生找原先的教师工作以后,每天不停地修改简历、发送简历,他设想他是优越的、有资历的,现实却狠狠地冷落了他。好几天了,一封回信也没有。何致远一次次地摧毁自己的底线——学校地点离家越来越远,远到路程一个半小时也能接受;他原先只投递高中老师,现在初中或职业技校的语文老师也可以;希望的待遇从高高在上到不敢提及;甚至不是正式工也可以,劳务派遣或外包合同他亦能接受……中年男人一退再退,近来翻看了不下上千个招聘职位,自己符合条件的很少很少,他天真地以为自己盲投一些说不定还有好运。
石沉大海。
最难过的莫过于他今年四十五岁了,而百分之九十的教师职位应聘条件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年龄三十五周岁以下”,鲜少宽容些写的是“年龄四十周岁以下”。除了学历,还有什么比年龄作为职业生涯的deadline更令人绝望?
后半辈子他该怎么生存呀?难道当个软饭男一直被桂英养着?何以忍心看着妻子每逢展会忙得不要命的样子?羞惭难当,何致远——这个曾经的高中模范教师优秀班主任、离开职场五年整的中年男人,早悄悄地把工作的范畴扩大了。需用文员、图书馆管理员、社区工作者、文化馆工作人员……已然这个年纪了,无可无不可。可惜,他认为非常好的职位招聘条件上写着博士学历,他觉得还可以的岗位招聘条件标注应届生,他说服自己勉强接受的职位入职条件注明三十五周岁以下……怎么,这座城市没有一个合适的岗位留给他这个四十五岁的中年人吗?
怀着侥幸,他发送了无数简历。
最终,回以失望,无一个回复。
职场,年轻时易进易出;中年后
第3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