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是兰笑还是涅康(1/2)
兰笑生來是个傻子,至少在他十五岁之前,一直是个长相俊美的傻子。他的母亲是正室,生的头两个孩子都是女儿,好容易生了个儿子,却是傻子。
因为生他,他的母亲大出血,后來便不能再生。
庶出的兄弟姐妹们,无不打着精细的小算盘。大户人家,但凡有点钱有点业,谁家不是争产争得头破血流。
好在兰笑的父亲重血统,重尊卑,始终将这个傻儿子宠在手心。他历來教育其他孩子,要以兰笑为尊,因为兰笑才是兰家将來的当家人。
各房都气得咬牙,一个傻子配当什么当家人?于是就在某个冬天,庶出的兄长们痛下狠手,在他的汤里下了毒药,要置其于死地。
也就是那一次,他大难不死,被救醒后,便一直迷糊不清。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这一次醒來,兰笑拒一直迷糊自己是谁,常常念念有词,常常神思恍惚,但他说话变得很有条理,不再痴傻,对兰家的生意,尤其是那些帐册,几乎是随便瞄几眼,也能说出个大概。
那仿佛是一种天生的技能。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握笔就來,有琴就抚。
他甚至对那些庶出兄长们的勾心斗角,也能一眼就瞧透。有时,他会淡淡说:“你们这些伎俩,差得太远了。”说完,他自己会心惊个透。为什么会这样说呢?难道他见过更厉害的?
事实上,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毫无记忆。
在某一天,他坐在书房里,仍在心里想“我是谁”这个问題,便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于是,他在心里跟她交谈。她说他是涅康,而她叫邱寒渡……
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他们之间一直在交谈。主要是那个叫邱寒渡的声音在讲,他只是问,问各种问題。有时她不耐烦,骂他只会问这问那。
他也很苦恼,不问能干什么?他沒有记忆,就像一张空白的纸,上面全无樱。
从她嘴里,他知道了很多。
但仅仅是知道,他并沒有觉得那就是他的记忆。其实一个人,对于分辨记忆和故事,还是很清晰的。到底是听了故事,还是自己所经历,那种感觉完全不同。
对他來讲,那感受真的就像听故事,而非亲身经历。
忽然有一天,那个叫邱寒渡的声音,说着说着就消失不见了。他曾试图不断寻找她,说很多话寻找她,但她再也沒出现过。
他很失落。这种经历不足向外人道之。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微妙感受。
他听她唱“哪个九十七岁死哎,奈何桥上等三年”。甚至,他在猜,是不是她等到了那个叫聂印的怀月王爷,所以他们双双去投胎,奔向新生?
当然,关于这些什么奈何桥,关于不喝孟婆汤去投胎,都是邱寒渡告诉他,他才知道的。否则,他一概不懂,无比茫然。
他循着那故事的线索,竟然找到了故事中的许多主角,最后,竟然找到了邱寒渡。
只是,她不认识他。
说实话,他对邱寒渡的熟悉程度,比对朵儿姑娘高得多。他有时,想起朵儿姑娘的确会有某种心痛的感觉,但他无法确定那就是爱。所有关于涅康和朵儿姑娘的爱情,都是邱寒渡告诉他的,而非他的真实情感。
所以,他总是能以那样淡然的姿态,面对朵儿姑娘。不浓烈,却莫名亲近。因为这个世界,他熟悉的人不多,连父母都不算熟悉。
他的性子淡如水。
他禀明父母,想要到大唯国经商,将兰家的生意发展壮大。这个提议得到了兰父的赞赏。如今各国富贾,只要有点头脑和眼光的,谁不是挤破了头想往大唯国迁?
这里免税,秩序良好,偶尔出來个欺男霸女或是霸市的恶人,很快就会被盯上,然后视其作恶的轻重程度给予惩罚。民间传说,那是季连少主的十八骑士,隐在暗处监察。
于是兰笑來了。
他只有十七岁,便带着家仆远赴大唯国,要闯出一番事业。兰父很欣慰。沒有人会知道,兰笑到大唯国的真正目的。
他是在追寻一个故事。也许那个故事里有他,也许,他其实只是兰笑,一个看客而已。
但有时候,故事的发展,的确会让他生出一种“注定”的感觉。比如某些人,或许只是故事里并不起眼的人,绕來绕去,便又绕到了他的身边。
兰笑想开一个酒楼,看上了商城怀远最繁华地段的一幢房子。他花大价钱想要买下來的时候,偶遇了一个人。那个人也在看房子,也想要开酒楼。
那个人的名字,他听过,叫江洋。邱寒渡曾说过,涅康有个酒楼,名叫“奇味”酒楼,在灵国都城。而江洋,正是酒楼的真正管理者。
江洋其实很有钱,同样买得起那幢房子。两个买家一碰头,房东便想坐地起价。
兰笑便立时放弃了,说让给江洋。
江洋也不要了,说不知道兰公子先看好,自己还是不要添乱的好。
两人找了个茶馆坐下來,谈得很投机,大有惺惺相惜之感。兰笑提议,不如我出钱,你管理,我们五五分账,这样我也有精力做别的?
江洋不是沒钱,可那一刻,就跟被蛊惑了一般,只觉得这兰公子身上有种魔力,让他飘浮的心安定下來。
那种感觉,就好似当年涅康给他的一样。他对此只有一个条件,希望酒楼能命名为“奇味”,以纪念某位友人。
兰笑大方地答应了,嘴角浮现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谁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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