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真相(1/3)
“我们要告诉她刘义恩的……遗言。”卓穆安说。
他拉开白若,将女人从自己身上扒下来扶在一边。余光里有一片地方正在抖动,他偏过头正好看到一截裤管从门槛处跨进院子里,奶奶佝偻着脊背,阳光打在她的身体上投下一块颜色浓重的影子在地面上。
白若顺着他的视线缓缓地回过头去,对上了奶奶的笑颜。这个质朴无华安分守己的老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葬身在了一座连名字坐标都不知道的孤岛上,尸骨无存。她和卓穆安只是两个偶然来到这里的过客,既做不了决定,也说不出事实。
她只要一回想起那天这个单纯朴素的孩子一往而前的身影,眼睛就突然像泡进了大海深处,从下眼眶开始被又咸又涩的泪水盈满了下眼皮,模糊了视线。
“好好的怎么哭啦?”
老人的腿脚不便,关节上还带着年迈之人都有的通病,只是几步路她就走得气喘吁吁的,但她也只不过是一位普通的母亲,不仅关心自己的孩子,还大方得分享自己的爱。她站在白若身前,抬起头迎着阳光被晒眯了眼睛,袖子被她揪在手心里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擦拭白若那些从眼角滑下来的泪水。
“我……我知道您大儿子的踪迹。”白若抽着鼻子,哽咽着说。
刘义恩的话就像她心里的刺,扎得白若的心脏血肉模糊的。卓穆安突然有点不忍心了,他一言不发地走上前扶住老人家的肩膀,将瞳孔突然放大的老人带进客厅里,从桌子上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然后放进老人的手中。
奶奶颤抖的指尖甚至都握不住杯子让它从手心滑落掉到地上,炸开的玻璃碎片与沙石尘土混在一起,水渍就像心里的压力慢慢地在地面洇开,直到将这一小块面积都染上为止。
“我…我的孩子,他死了是吗?”
奶奶不是个傻子,她虽然年纪大了,但她清醒的很。
白若再也忍不住了,她抬起手捂住双唇,哭声从指缝中倾泻出来。
“他有好好完成任务吗?”奶奶哽咽着问。
白若用力地点头,嘴里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卓穆安走过去将手掌搭在她的肩上接替了白若的话音,沉重地将那天刘义恩发生的事情都仔细地告诉老人,不错过任何细节。
“……他让我们告诉您,他去给猫主席抗战了……他还希望小兰花能找个好人嫁了。”
就像钟塔上的铜钟,在某一时刻会突然被桩子敲击而发出沉重的钟声用以告示附近的居民做好迎接某些事情的准备。老人家的心脏就是一口年久失修又脆弱单薄的钟,终于有一天等到了这根坚硬的桩子,毫不留情地撞击她的心脏直到支离破碎。
她颤巍巍地弯下驼背的身子,将自己卷缩起来窝在椅子上,原本就又瘦又小的身体在这一刻更是小得像个娃娃,又脆弱得像块陶瓷,原本佝偻却充满朝气的身影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老人好像无法再强撑下去了,她坚持不住在外人面前竖起的自尊心,汹涌的泪水从眼眶里喷薄而出流了满脸,顺着皱纹滑下一道道清晰的泪痕。
“我…我很骄傲有他这个儿子,我们都很骄傲。”
白若走上前抱着老人,脑袋靠着老人的肩膀将脸蛋埋进她的颈窝里,抽抽噎噎地碎碎念,给老人说她和刘义恩的第一次见面,这个勇敢的孩子是如何勇敢地乘着驱逐舰穿洋过海来拯救被困在岛上的两人,又是如何挺身而出为了大义牺牲小我。
他们在岛上留下了这个老人的一位乖巧懂事的孩子,而白若却在这里给她又带来了一个光荣而伟大的孩子。
卓穆安站在她的身后,垂下眉眼看着白若,他好像在那么一闪而过的一瞬间里面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幻觉,他仿佛看到了从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柔光,像母亲,像大地,包容万物的光辉。
……
冰冷的寒风从山谷里吹进破烂的小木屋内,带着像利刃般锋利的刺骨寒意在林愿的身体上划动。他躺在角落里的一块破烂竹席子上紧闭双眼平缓他那急促的呼吸,每次在他几乎要冷静下来时那阵寒风就突然朝他鞭策两下,将他整个人都被冷得剧烈颤抖而打乱了他的所有准备。
林愿重复了几次深呼吸后突然剧烈地咳嗽着从竹席子上坐起来,他慢吞吞地伸出手肘撑在地上,因为胸腔内积着一团无法消散的淤血让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真是……该死啊……”
他抬起另一只手压在胸口上,感受着心脏微弱的跳动。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极差,想调动出身体内隐藏的猫兽绒毛都做不到,只能像个被剃了毛的猫一样躺在这里受寒,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一天。
正在他平躺着望向那块缺砖少瓦的屋檐发呆时,有几道在屋子外面的吵杂人声依稀传进他的耳朵里。起初他听到时还以为是风又吹动了哪棵半干不干的枯树,但现在听多几次后他居然能听到一些语调波动,很明显就是人声。
林愿亮起眼睛,他不能在这里干等,他要去找能够帮到他的人。男人笨拙地从地上爬到门口,扶着门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两只眼睛从墙缝中间看向这个小镇。
平日里互助兵基地的人因为都见过那种变异后的古怪生物,也见过吃人的现场,所以无论是白天黑夜街道里都很少甚至没有人走动,几乎所有的幸存者们都留在屋子里,但是今天有点不对劲,这个像废墟一样的镇子突然吵闹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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