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章 论辩(2/3)
p>在老衲看来,不管释门是何出身,不管其教在戎方,周孔即佛陀,佛陀即周孔是也。此言一出,必定哗然。诸位有此反应,可知当年金殿之内老衲受到多少攻讦,其实何止是孔门不解。便连释门子弟亦有所疑,曾经老衲弟子普净便问我。若果真周孔即佛陀,佛陀即周孔,那为何单单只有释门去杀而周孔之教未去杀也?
其实这便与世人曲解我释门一样曲解了圣人之意,难道圣人有杀心吗?
圣人并无杀心,杀心实是下民的野心。是以圣人才会在见於人们相互争斗,甚於豺虎的情景下,才转而求其次,方才有了被世人误解的不去杀。为的是就是去一以存十,知其轻重,此方乃圣人之本心是也。
而此与我释门又何其相似,我释门教著重於内心教化,首要明其本心,而周孔则乃社会治理,救极弊是也,从这个角度来看,从这一点上来看,老衲说周孔即佛陀。佛陀即周孔便在情理之中,毕竟儒佛虽不同流,但两家的出发点和目的都是一致的。
可当年在天子阶前。老衲这番说辞却迎来了更为凶猛的攻击,而其中焦点无外乎五点,(一)经说迂诞大而无征;(二)疑人死神灭,无有来世;(三)疑莫见真佛,无益国治;(四)疑古无法教,近出明帝;(五)疑教在戎方,化非华俗。
而在这五点之中,争论的焦点主要集中在是否违反孝道,人死是否神灭。
首先来说释门出家是否违反孝道。老衲认为佛教徒出家修行正是走立身行道,永光厥亲的道路。这非但不是不孝反而是最大的孝行。
而在人死是否神灭一事上争论就更大了,首先来说大多数儒生尤其是士大夫阶层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从孔子说敬鬼神而远之,子不语怪力乱神”便可知一二,然而矛盾的是,儒家又是承认鬼神的,从祭祀时祭拜天地、祖先便可见一斑。
尤其是谶纬、易经这等神学在汉朝的盛行更是加重儒生信鬼神,可是不管是谶纬还是易经最后都成了有心人政治投机的手段,而所谓的鬼神就变成了一些有心人用来对付帝王的手段,让帝王有所忌惮,尤其是对氏族,毕竟你大汉朝的天下可是这些人帮你打下来的,你要是胡作非为,那就是对不起祖先,所以这拜鬼就变成了帝王信,生民信,儒生则敬而远之。
那么问题就来了,人死神灭还是人死神不灭就成了最大的焦点。
尤其是在灵帝面前谈论此事,可知当殿的大臣是何反应,一时间没人敢再说鬼神不可信,不然他们一直向灵帝灌输的鬼神之说不就是在自相矛盾吗?
但此一时彼一时,当年的朝堂不是如今的郡守府,当年今文学者一言堂的天下也不是如今通儒盛行的天下,谶纬鬼神学说渐远,修人事更重,无神论者越来越多,如崔琰家族便乃典型的今文学,可如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灭者,所以当听到佛教所谓的神不灭之说首先就不信,更别说那些更玄之又玄的前世和来世了,只有修好今生才是要事,而去信佛修来世之福,这等玄而又玄之事不仅得不到任何好处,甚至还因为成为僧侣不需要在负担人头税而影响国治,这么显而易见的风险刘澜能不明白?可是他又为何还会让普慈到议事厅说了这么一番,难不成刘澜从一开始就有意存佛?
这样的想法在很多人心中都冒了出来,一时间,整个议事厅变得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过了好久,一脸病态之色的陈登终于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这事如果发生在他处,他也能像陈群那样保持沉默,看好戏就是了,但他毕竟是广陵的郡守,既然事关广陵他就不能沉默,也无法沉默。
“主公不说神灭,单说广陵半数之民为僧,不事生产,这虽然是笮融之祸,但逃不脱释门之过,主公既然委任下官为广陵郡守,那灭佛,劝僧还俗从事生产便刻不容缓,主公可摸要忘了兖豫二州蝗灾肆虐,若当真入徐州境内,试问广陵如此多僧侣自保都不足,又去哪调拨粮秣支援其他郡县?”
陈登说出了当今最刻不容缓的事情来,而张昭呢却一直在坐壁上观,从始至终佛教都未曾进入他的法眼,就算再广陵闹得再凶,那也是相对徐州一境,可从整个天下来讲,佛教依然微不足道,更何况刘澜也不会真打算再广陵容佛,不然的话那么多寺庙为何被拆?当然他同样不否认刘澜打算容佛,可象征意义的留下一两座佛庙又能如何,所以啊,打从刘澜招普慈来议事厅他就明白了刘澜的想法,不然就他能容普慈刚才大放厥词?
而始终没有插话的徐庶则微微皱起了眉头,广陵如此多的僧侣是他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原本下大力气攻打广陵,看重的就是广陵并未受到曹操兵祸,人口多税收足,是如今徐州明面上的产粮大郡,只要广陵一郡丰收,那徐州一境可保,可他还是低估了笮融在广陵的破坏,这让他们事前谋划靠广陵一郡来救灾的想法彻底泡汤,甚至还不得不下大力气恢复广陵生产,而后续的一些既定计划更是要被迫推迟甚至做出调整。
如果是站在个人立场的话,他是非常同意陈登的提议的,灭佛,可如果是站在刘澜徐州军师的立场的话,他更希望刘澜索性将此事全权交给陈登去办,这样一来徐州无异于少了一沉重的抱负,有更多的余力去干其他事情,而广陵嘛,他深信以陈登的能力以及陈家的实力,必然出不了数年又会变成一座富足的郡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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