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车令1(1/2)
六月八的夜晚,雨还是毛着,抬头看不见一丝的星月,天黑的不能再黑了。
天武城武威门外的河城区前天的时候恢复了难得的热闹,北畤山上的武选结束,禁令撤销,王城的戒备也终于恢复到了平常的时候。雨路难行,即便是骑着马也会被溅上一身的泥,行程难免受阻,于是很多从青火原上慢赶归来的人们走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错过了进城的时间。
雨下了一身湿气,人们一偏头就看见了从河边路旁小馆里散出来的火光、闻见了喷出来的酒肉的辣气、听见了趁着酒意的大笑,全身难免要打个寒颤,吞咽口水。
好在河城区的花销并不昂贵,人们索性下马离车,裹了裹湿衣便推门走了进去,融进了一屋的热闹中。
这是个不大的屋子,也是个没什么台面的酒馆,双层的砖木楼,地板铺着勉强平整的青砖,十几二十几张长条的四腿桌,老色的梁柱上架着油灯。也是因为是这样的一处酒馆,所以这里的客人大多都是一些浪迹天涯的草莽,大声说笑,大喇喇地撕扯羊腿,拍着桌子大口地喝酒,端水送菜的酒馆小厮盯着一张乐呵呵的笑脸急忙来急忙去,一直在大厅里忙活,偶尔才去少数不那么闹腾的客人的角落。
这样的热闹一直持续到深夜,酒客们顶着醉意三三两两地出了酒馆,去找能歇脚的客店。
小厮们终于也不再那么的忙碌,收拾了盘碗,喝了一口水,活动着脖子的在柜台后歇脚,等着再送走最后一桌客人,他今天就可算是得了大赦了。
现在是武选刚结束的时候,天武城东门前的河城区冷清了快一个年头,终于是又热闹了起来,武选的时候,北畤山下少说也聚了几千近万人的样子,除了有钱做买卖的、稍微有些身份的,就差不多都是一些混迹江湖的人了,从北畤山下回来,要进天武城里,东门前的河城区则就是必经的地方,就算是不进城,除了上牧城,那这里也是一个去往北方或者西方很好的落脚点。
是一个赚钱的好时候,一天的功夫,能抵其他地方两天,等几天人流一散,这里就又要恢复冷清,就没有大生意了。
伙计往角落里瞟了两眼,看着最后一桌上的酒客已经低低地垂下了头,喜上眉梢。
“我......”角落里,最后一桌酒客其中的一位低声说。
他的手搭在朋友的肩上,犹豫了很久,遗憾地拍了一下朋友的肩低声说,“我真的很抱歉,我......我帮不了他。”
沉默了一会他抬头,“要不......你”
话还没说完,垂着头的酒客摇了摇头,叹着气的苦笑了两声,而后他眯着醉意的眼抬起头来,再为自己掺酒,可是他抖了抖,好一会儿白瓷的瓶口上才只有可怜的一滴酒水滴落下来。
酒客的心情顿时坏了,手中的酒瓶顿时不重不轻地砸在了桌上,安静下来的屋子里轰的一震。
正用一张汗帕拍打裤腿上的灰尘的伙计被吓了一条,扭头过去,看见了那个酒客埋着头,气吁吁地耸着肩,眉梢上的喜色顿时也少了大半。
伙计耸了耸肩,无奈地想,‘得,果然还是有闹酒的,闹吧闹吧,只要不闹大了就行,砸个杯子瓶子什么的,小事。’
大门在这个时候“吱吱呀呀”地开了,雨夜里的冷风慢悠悠地灌了进来,在屋子里饶了一圈,冷的让人打了个激灵。
伙计转头过去的时候,看见了一身脏旧衣衫的人走了进来。
那个人只走进来一步便停足在门前,转头与伙计对上了眼睛。
那人蒙着脸,戴着雨笠,腰间系着一柄蛮式的细长弯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伙计。
知道那人扭头过去之后,伙计才像是回神过来地打了个寒战,说不上那样的感觉,看着那人的眼睛,伙计只觉得像是看见了一个又黑又深的巷子,寂静的很冷。
最晚的客人,两双满是醉意的眼睛里的浑浊立刻散了大半,清醒且警惕,他们的眼睛与那人对上,一个寒战顿时从骨子深处打了出来。
那人在背后关了门,一双眼睛还是停在最后一桌酒客那里,踱步走了过去。
酒客们顿时坐不住了,弓腰慢慢要站起来,可是那人越是逼近,他们便越是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力,顿在那里,愣是支不起腰来。
屋子里再没有人说话,伙计干愣着眼,看着那人一步一步慢慢地逼近最后一桌的酒客,空气中似乎灌了铅,让人觉得沉重。
大门在这个时候又“吱吱呀呀”地被打开了,屋外的冷风再一次灌了进来,虽然还是冷,却微微地吹散了空气中的沉重。
更晚的客人。
披着雨披的人一步走进这间屋子,也在背后关上了门,然后掀开了兜帽,“你们走吧。”
戴着雨笠的人脚步顿住,微微地回头偏眼去看。
那是一个年轻人,掀开兜帽后屋子里的人只看到他一个清朗的笑,他的背后还斜背着一个用布裹起来的长条状的东西,看模样,似乎是刀剑之类的兵器。
年轻人进来只说了一句没头没尾地话,便稍稍收敛了笑容,然后就抱起了手,斜着头看着背朝他的人。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屋子里忽的就沉默到了极点,除了眼睛,下意识谁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屋外的沙沙声一点一点的大了起来。
极点之后,终于迎来了爆发的一刻。
雨笠的人似乎忍不住这样的沉默,腰间的长刀闪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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