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五章 打涸盐(1/2)
舟行颠簸,命运驱策。
未成想,在钟玄呆了没有八日,自己便如同一片树叶,飘零在滚滚椒江之上,沉浮于涛涛命数之中。
因为请出了周柔做护身符,四名豪客对秦簪倒还客气,好吃好喝好伺候,但就是不多同她说话。
面对她的疑问,尤其是那句“悼王府中的大姑姑到底是谁”,他们只有简单的一句“无可奉告”,而对她说的,无非是“开饭啦”“熄灯啦”“上岸啦”。
一路漂流,见到椒江中顺逆游弋着撑着蓝色“胡”字旗号的战舰,这应是南海舰队。到了东海城,蓝色“胡”字消失不见,转而一色全是黑底白龙骨的海葵国战旗。
海葵国的战舰将军港塞得满满当当,旌旗蔽日炮管森森,水手上上下下好不忙活。
许多停不进去的小舰挤到了民用港,船甲跳板几乎可以将东海城与大陆之间的海面连接起来,活脱脱一座不给百姓行走的浮桥。
无奈之下,许多不愿麻烦的民船商船全都在城南沙滩外抛锚,再由小艇将人货运上沙滩,虽费了些事,但总比在港里被海盗船堵住强上百倍。
秦簪仍给绑着双手,但为不惹人眼目,手绑在腹前,又交给她一沓不重的布料抱住,以此掩饰。
上岸,进城,登车。车行向上,很用了一阵子才拉到老城钟楼外。
四月十九钟楼大乱的痕迹几乎已不可寻,秦簪因未参与,只觉得这院子哪儿哪儿都是新的。
殊不知这里又耗费了五帮十二派不少银子重新装修,将被大火付之一炬的房舍重修起来,外墙重刷,内饰新作。
只有那口裂了几道大纹的巨钟仍嵌入地面几寸,也不知是找不到合适的悬钟木,还是此间主人懒得再将它吊上去。
独臂周刚正用右手拈着一小块香料凑在鼻前闻着,得着通报,他稍显烦躁地将香料往桌上一扔,屏退左右海商,叫传来人。
游姓豪客并三名同伴牵着秦簪走了进来,秦周两个对望,都是一惊。
“怎么是你?”
“你的胳膊!”
周刚暂且不理秦簪,问办差四人:“游帮主此行辛苦了,事情办得还顺利吧?”
“托大帮主福威照应,游川此行还算顺利。”
周刚瞥了秦簪一眼,再问游川:“那人怎么样了?”
“身体好得很,只是……”
周刚点点头:“知道了,游帮主辛苦,回去歇息歇息吧。”
游川看了看秦簪:“此人自称是柔老板的侍女,属下不知真假,特带来请大帮主定夺。”言罢将秦茹夜探悼王府的事简单告知周刚。
周刚摆摆右手:“她是自己人,交给我吧,你们去歇着。”
游川抱拳躬身,顺手一掐,秦簪手上的绑绳无声而断。
厅里就剩周刚秦簪两个,二人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周刚先问:“你不是去了鹤坂,怎么又跑回钟玄了?干嘛要扒悼王府的墙头?”
比起其他事情,秦簪有一股怨气不吐不快。“大姐的坟上少了周帮主一捧香灰,你就这么狠得下去心么?”
周刚眼神一暗,迟迟道:“人死如灯灭,做那些个虚头巴脑的事情有什么意义,祭奠了她就能活?不如集中精力替她报仇!”
“那替她报仇她就能活么?惠弥轩是害她的罪魁祸首,怎么你五帮十二派又和炼贞坊的妖妇勾搭上了?这也是为了报仇?”秦簪当真是豁出去了。
周刚脸上怒色一闪:“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罢了,没听说过认贼做妇的,妇人的妇!”
“住口!”周刚暴喝,额头青筋绷起,死盯着秦簪。“别以为你在我妹子面前混得开就敢在我面前放肆,若不是我,你连个下等婢女都不如!”
秦簪最是吃软不吃硬,即便是周刚的面子也不给。“呦呵,小女子怎堪劳动周大帮主大驾,怎么我混的好坏还和您有关啦?”
周刚逼近秦簪,近得鼻尖几乎碰到一起,一股淡淡的女人味道钻入鼻孔,膈应得她连忙后退一步。“你干什么?”
周刚眯着眼觑着秦簪:“别以为我猜不到你夜探悼王府是何用意,有些事估计你已经查出来了吧?”
话中有话。
秦簪毕竟寻母心切,急忙收敛脾气,追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刚冷笑一声,却不答她:“既然来了,就多在东海城住一阵子吧,等捉到了你爹秦无伤,好叫你们—全—家—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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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在秦簪被囚前后,有两个男人的眼皮跳个不停。一个是身在涸盐城外大营的秦无伤,另一个是在紫金台发呆的常余。
秦无伤自从在葫芦谷大焚妖军之后,他简直成了杀妖兽第一的英雄。
实际上,单上善引海潮杀的妖兽要多于他火烧的,但是除了常余,谁也不知道单上善是谁。
而秦无伤的名声自然是高上加高,在北疆军民被妖军欺侮了数月后,终于有个人能够大胜妖物了。
因此,他被靖王暂时委任为谷地留守,接替受伤的黄名举负责谷地防务。
已有大胜,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但秦无伤可不这样认为。
当他负气出走准备北上红原城时,曾在山路上领略过南谷地的军争地势,他心里明白,无论从防妖角度还是从进取角度,扼守出谷南路的涸盐城必须拿下,是以他在胸中布局,该如何攻取易守难攻的涸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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