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郊游(续)(2/3)
言:“官家,他们不是要朝争,而是要学争,洛学、新学势不两立……当日靖康中,国家危难已到极致,他们尚要渊圣(宋钦宗)解元祐党禁,挑起争端,今日金人稍作退却,又如何不趁机求官家立洛学为显学,罢新学为异端呢?而以臣来看,二位相公对官家已经足够礼敬了,因为靖康时,和气如吕相公为了这些事都不让渊圣吃饭的,今日连许相公都能容官家吃饭题字了,难道不是已经退让了许多吗?”吕好问和许景衡齐齐心下一沉。
而官家果然也冷笑起来:“是这样吗?”
“臣没有荒芜国事的意思。”许景衡抢在吕好问之前脱掉软帽,正色言道。“官家,臣以为只有定了是非,国事才能妥当……至于御史中丞弹劾臣逼迫官家过甚,臣愿遵照循例,自请辞去,以证清白!”
“张悫快死了。”赵玖忽然言道。“今日朕就是为此事提早罢的朝会,也是为此召你们来的……你们以为朕今日这般软下来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让你们相忍为国,维持朝堂稳定?”
尚在头疼的刘子羽勉强看了张浚一眼,后者却已经后悔自己借着酒意一时冲动了,至于吕好问和许景衡……吕相公倒也罢了,跟张悫几乎是生死之交的许景衡却陡然抬头。
“不是非要朕给个说法吗?”赵玖勉力含笑言道。“朕今日给你们便是……刚才叶尚书问朕,为何要将王舒王排在欧阳修之前,因为以朕私心推崇,王舒王实乃本朝第一人!”
吕好问也抬起了头来。
“不是说学问,而是说为政、为相,大苏学士是立言,而王相公是立功兼立言。”赵玖继续笑道。“若非旧党反复,早去西夏痼疾,哪里有今日之祸?至于蔡京等贼,伪托新党,表面上行的是新政,实际上是残民掠夺,这种人,在旧党也是要害人的,跟王舒王又有什么关系?朕虽年少,却也分得清是非根源……所以,朕今日直言好了,旧党朕可赦可用,但想要朕贬斥新党,尊崇旧党,来定什么是非,朕决计不从!”
吕好问闭眼叹气,许景衡满眼不解。
“官家!”
就在这时,一个许久没吭声的忽然扬声提醒。“官家!你可是元祐太后所立!”
听到此言,不知道多少人齐齐抽了一口冷气,却又在心中异口同声起来——终于有人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要知道,若非为这句话,赵官家的那些心腹早就跳出来围殴许相公了,哪里会让局面恶化到这份上?
“终于有人把这话说出来了。”赵官家听到叶梦得此言,居然不气。“朕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明明当日流离之时朕还将提议削除王安石王爵的人撵去岭南,可你们都还前赴后继……不就是觉得朕乃是元佑太后所立,而元佑太后是仁宣太后(高滔滔)所立。所以,你们便觉得朕迟早会想通,若不能一脉相承、推崇旧党,朕便是悖逆,朕便不足以当国……是这样吗?”
“臣绝无此意。”叶梦得奋力一击,却没有收获预想的成果,本已慌乱,此时听到官家话重,更是赶紧脱掉软帽,俯首以对。
“什么绝无此意?”赵玖闻声再笑。“吕相公和许相公今日只是不给朕面子,而叶尚书是将朕脸皮给扒了,哪里还无此意?”
“叶尚书一时口不择言……”吕好问勉力求情。
“让叶尚书去做扬州知府吧。”赵玖不以为然道。“让扬州知府吕颐浩来这里做工部尚书……等叶尚书到了扬州,不妨当面问问太后,朕不尊崇旧党,是不是可以废掉?”
叶梦得面色煞白,连站都不能再站,只能俯身叩首,而吕好问也只能学着身侧许景衡一般脱掉软帽,以作姿态。
而赵官家却继续说了下去:“你们以为,朕为什么要推崇王舒王?为什么不能将旧党架出来?!还是不是因为朕要抗金?!按着你们的意思,尊崇司马光和苏轼……是尊崇司马光将西夏地盘还回去,还是尊崇苏轼‘卫青奴才’?”
“官家。”许景衡也面色煞白起来,却是河堤上最后一个尽力之人了。“大苏学士不是在嘲讽卫青,他是在嘲讽彼时幸进之人。”
“朕知道!”赵玖嗤笑相对。“而且朕以为,以大苏学士的仁心,若能亲眼见到靖康之耻,再重活一会,说不得便要做个武臣去河湟开边呢!可他不是没见到靖康之耻吗?不是不能重活吗?朕若是大大尊崇了苏轼,将他追赠个太师什么的,到时候韩世忠那些人看到‘卫青奴才’,会不会想,官家表面上称他们是心腹腰胆,实际上是把他们看成奴才?!许相公,你们要朕说多少次,当今天下事,抗金为一……朕不要你们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只要你们顺之者起逆之者伏,你们却居然不能做到!”
“臣等也是看到金人稍退,方才借机论述此事,绝无歹意……”许景衡已经有气无力了。“旧党、洛学,也没有愚蠢到刻意忽视兵备,贬斥武略之意。”
“你们确无歹意,也非愚蠢,只是习惯成自然罢了。”赵玖失笑而言。“朕再教你们一件事情……靖康元年,金人第一次南下,二月撤兵,朝中二圣旋起争端,结果金人八月复来;第二年四月,金人掳走二圣,朕六月于南京登基,黄潜善与李纲再起争端,结果十月金人第三次南下;如今乃是建炎二年,京东、京西、关中尽溃,金人也是四月退却……我只问诸位相公、学士、尚书,你们觉得他们今年何时会来?你们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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