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1/2)
窦昭在外面奔走,白崇信对此并非一无所知,但他只能装作不知道。
活下去,这三个字有多艰难,没有经历过的很难理解。
他想活下去,很想很想。每天躺在病床上,他能做的,只是一遍又一遍刷新手机,希望能得到红十字会方面的新消息。他疯了似地想女儿,却不敢让女儿看到如此憔悴的他。
如果他真的挺不过去,那就别把煎熬与痛苦再带给她。
郑亦樾今天的活动范围比以往略大了些,来到了隔壁市。
有捐献者家属主动联系了红十字会,要求他们过来,讨论捐献事宜。
于是郑亦樾今天到办公室,椅子都没坐热,就坐上了公车往邻市而去。
刚上车没多久,周卫国的电话就紧跟而来:“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般情况下,联系咱们的都是医院,家属主动的还真是头一次。”
就算家属有意愿捐献亲人的器官,也都是通过医院做中间人的,这一次的情况,郑亦樾也是头一次遇到。
直到她到了医院,见到家属,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的潜在捐献者很年轻,是位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刚刚大学毕业没几年,某小学的体育老师,身体素质没有任何问题,所有器官都很健康。
这小伙子死得很突然,今天一大早,按照往日的习惯,他在早晨六点多起床,出去跑步,每天两公里,风雨无阻。
本来一切正常,微风的清晨,微寒,做了简单的热身运动后,没跑出去多远,他突然浑身抽搐,重重摔在了地上。
等急救车接上他送去医院,他已经基本上没有任何反应,没多久,就被急救医生宣告脑死亡。
ct显示,小伙子的脑袋里,有个动脉瘤,对他来说,就像身上带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而现在,他的时间到了。
家属哭得死去活来,又有什么办法,人还是没了。
鉴于他良好的身体条件,院方当然也会跟病人家属介绍器官捐献的有关事项,希望他们考虑。
而他们绕过院方,直接找上红十字会的原因,让郑亦樾一边抚额感叹他们的无知,一边又头疼该如何说服他们。
家属认为,红十字会会给他们一些补偿,比如医药费,比如丧葬费。
“人已经救不得了,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捐器官我们都是同意的,但是还要我们支付医药费就有点不合理了吧,毕竟人都没救活,你看看这账单,光急救车一项,就有三百多块。”这是亲妈自己说的。
站在急诊室外,里面还有正插着呼吸机、已经对周围一切没有丝毫反应的伤者,他的父母亲人没有悼念他年轻的生命就此终结,而是讨价还价地将他的器官当成最后可以获利的商品。
医药费?郑亦樾已经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现在是讨论钱财的时候吗?
这一对父母年纪还真的不是很大,四十出头,穿着得体,不像缺钱的样子。
“伤者是你们的独子吗?”郑亦樾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
“不是,我家还有两个孩子,但是都比他小,还不能挣钱呢。”他母亲又开始诉苦模式:“我们养三个孩子,多辛苦,好不容易老大出息了,挣钱能帮我们了,又出这事,我们太倒霉了。”
仿佛死的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一样。郑亦樾有的时候想想,自己是个孤儿也并不全是坏事,至少不用担心碰到把养孩子当投资,就等着长大了收回报的冷血父母。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去他大爷吧。
这样的交流毫无意义,无论郑亦樾多少次重复着说道,捐献器官是无偿的,受用的病人也只需支付手术费用,并不需要为器官付费,所以他们要求减免医药费并获得补偿,红十字会可能满足不了。
然后他们威胁着说要把儿子带回家,直接火化了:“这么好的器官,你们不想要吗?”
你以为菜市场卖菜呢?
但她说得没错,这些器官,如果真的一把火烧了,真的很可惜。
如果他们只是不想付医药费和火葬场,也不是不能商量。
郑亦樾最终和医院达成协议,这笔款项由红十字会的慈善资金支付,他们无需额外支付任何费用。
这些人的目的达到,很急切地希望能马上带着他们儿子的骨灰回家办葬礼。
郑亦樾心想,是不是在他们老家随礼风气很重,全村人来家里吃饭,一人一个大红包。不然为什么他们还愿意千里迢迢来领人回家。
在陌生的城市里做协调,医院、家属之间循环往复,郑亦樾有种回到当初实习时的感觉。
好在最终的结果是好的,第二天,郑亦樾已经说服了院方,准备做手术。
家属的心态,却在一夜之间变了风向。
“我们想能有多一点时间,陪陪儿子。”一滴又一滴的鳄鱼泪,郑亦樾对着昨天冷若冰霜,今天哭成狗的一对夫妻,心里像日了狗一样郁闷。
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昨天,他们还像只不过家里死了条狗一样无所谓,今天就突然母子情深了?郑亦樾心里一阵腻歪。
“红十字会也是有规章制度的,我们获取器官,利用器官,都是无偿的,所以,如果你们在经济方面有其他要求的话,对不起,我们没有办法满足你们。请看在你们已经死去的儿子,和好几位可以获得新生的病人的份上,让手术顺利进行吧。”郑亦樾耐心细致地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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