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1/2)
郑亦樾一直陪在他们身边,并且从当地红十字会调来了专人,做善后工作。
蒋思楠看到的肖天佑,除了脸色苍白了些,就像睡着一样,肚子上长长的伤痕已经经过巧手缝合,一针一线,平平整整,全身上下也已经被清洗干净,不带一丝血迹,更没有多少医院里消毒水刺鼻的味道,甚至还留着淡淡的古龙水香。
这一套规程是郑亦樾带人做惯了的,只希望失去亲人的伤痛在看到完整的遗体后减轻些许,算是他们能给予的最后的人道主义关怀。
这些看似多余的举动无疑让蒋思楠觉得十分熨帖,她一直很难看的脸色有所缓和,只安静地靠在肖永宁怀里,拉着儿子已经渐渐变冷的手不愿意松开。
家里的亲戚早已经热情地帮他们准备好了办后事所需要的一切,完全不用他们操心,周到得让他们心底发寒。
是有多盼着儿子死啊!
现在想想,也许收养了郑月娇不是那么让蒋思楠反感的事。
那女孩子多可怜,在这么个物质丰富的年代,还能饿出个营养不良的模样,眼睛感染直到失明,多心狠的后妈!
代表希望的分割线
与肖天佑被推出手术室的一片哀伤不同,中心手术室的另一端门外坐立不安等候的家属更多的是欣喜。
周卫国陪着一对看起来得有五十来岁的夫妻,女的头发白了大半,眼角全是皱纹,显得十分苍老,男的老实老交地蹲在手术室门边,一只卷好的旱烟已经被他搓得变了形。
这就是周卫国之前跟郑亦樾提起过的患先心病的小女孩的家属,真实年龄只有不到四十岁,常年繁重的劳动,再加上忧虑孩子,才让他们过早地衰老了。
每一个生病的孩子都是折翼天使,那么美丽却又那么脆弱,本该无忧无虑的防提时代,便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下。
“周大夫,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童童能熬到今天,真是多亏了您了。”谢青激动地拉着周卫国的胳膊,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您是我们一家的再生父母啊!”她还想磕头,除此之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从女儿查出有病那天起到现在,已经足足十年了,最后这两年,每一分钟之于她都是煎熬。
王家家境并不富裕,她跟老公又都是普通打工族,女儿小的时候,病情还能勉强控制,吃吃药,精心照顾着,别生小病,倒也没有生命危险。
没办法,就像《我不是药神》那部电影里说过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普通家庭得了要命的病,能不能救命不是他们能选择的,还得看看钱宽不宽裕。
王紫童是个女娃娃,重男轻女的王奶奶自然不愿意让儿子儿媳把所有的钱都花在她身上,最常放在嘴边的话就是有那闲工夫治个注定活不长的,还不如抓紧时间生个儿子,免得他们老王家成了绝户头。
老实懦弱了大半辈子的王铁柱外加上平时对婆婆十分孝顺的谢青虽然没有真的再生个孩子,但也以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沉默地反抗着婆婆,把女儿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养得十分精心。
小娃娃一点点长大,会甜甜地叫爸爸妈妈,虽然不能剧烈运动,还经常小脸苍白嘴唇发紫,但好歹也磕磕绊绊长到九岁,还上了学,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病魔岂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们。
两年前的一天,正在厂里上班的谢青接到童童班主任打来的电话,说正上着课的时候,童童双眼一闭,一头栽倒在地,被老师紧急送去医院,直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谢青心里咯噔一下,心脏病患者,突然昏迷不醒,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然,当地小医院的医生告诉他们童童各项生命指征都很不稳定,病情恶化得很快,催促他们赶紧转院,再晚就来不及了。
于是他们边哭边陪着女儿上了急救车,从县里的医院到市里,再到省里,终于住进了全省最好的儿童医院的重症病房,花光手头上的所有积蓄,还跟亲朋好友借了个遍,才算将女儿的命暂时保住。
却也仅仅是暂时而已。
医生基本上已经判了王紫童死刑。
先天性心脏病如果早期没有及时有效地手术治疗,几乎没有几个能平安活到成年的先例。
因为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新陈代谢越来越旺盛,身体器官发育的需要,供氧量必须匹配增长,一颗健康的心脏才能胜任的工作,交给个带病的,出现问题是迟早的事。
王紫童的心脏在这十来年里每天都超负荷运行,已经再也没可能支撑下去了,房缺,室缺,各主要瓣膜都存在不同程度的损伤,放眼全世界,也不存在这样一位技艺高超得足以修复她的心脏的外科医生。
心脏移植成为唯一活命的可能。
摆在王铁柱和谢青面前的问题有二:凑够五十万的移植费用,承担移植后每月固定的抗排异反应药物花费;祈祷女儿足够好运,能等到适合她的心脏。
一穷二白的夫妻俩就差没想带着女儿一起去跳楼了。无论是高昂的医药费,还是稀缺到没有的心脏供体,都足以让他们绝望。
是周卫国给他们一家带去了希望。
国家有好的政策,儿童先心病是可以免费治疗的,以前谢青也从别人嘴里打听到过这一消息,辗转找上过红十字会,但因为王紫童一直都接受保守治疗,没有手术,所以红十字会的救助有限,每个月会给额外贴补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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