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帝星临世(嬴氏祖孙)(1/2)
夜色里的咸阳宫被黑暗所拢,月光照在灯火明亮的东明殿上显得格外温和。
李钰缓步走入殿郑
一如往日,一盏烛灯,一摞书简,以及一个身姿略显单薄的少年君王。
嬴政继位以来,东明殿的灯火,总是夜半才会熄灭。距离他夜闯长阳宫撞见太后私情,下令弑杀所有长阳宫人,已经过去一月了。
虽然性情大变,但李钰心无畏惧,始终跟随在他的身侧,今日亦然。
“大王,时候不早了,还请早些歇息。”李钰如是道。
“嗯。”
淡淡的一个字,毫无感情可言。
李钰离开后,嬴政仍是坐在原处,挑灯而读。不知过了多久,蝉鸣声逐渐变大,渐渐地有了重声,逐渐变得昏惑。
嬴政稍一打盹,额头从杵在桌案边的手掌上滑下,只一瞬间便睁开了眼睛。
抬起头,一个灰发老者站在桌前数丈之处,虽已老态龙钟,但脊背挺直,面相威严,眉宇间尽是凌厉之色。
嬴政道:“你是谁,为何深夜入寡阮中?”
老者走上前来,负手而立,俯视着桌前的少年,仔细地打量着他,而后满意地稍稍点头:“不错,确有我大秦男儿的骨相。”
外头的人有如摆设一般,任由此人闯入东明殿,令嬴政有些不悦。虽然如此,出于对长者的尊重,嬴政亦站起身。老者的身量十分高大,现在的嬴政尚不及他的肩头。
察觉到他的目光,老者抬手抹了抹他的头,道:“别急,不久的将来,你应该会比寡人还要高些。”
嬴政很是不服气地撇过头去,避开他的动作,自然而然地更换了自称:“我并未在意这个。”
老者大笑:“你可知寡人是谁了?”
“我从未见过你,看模样,许是王父吧。”嬴政答道。
“非也。”老者缓缓道,“寡人姓嬴名稷,你,可曾听过寡饶名姓?”
闻言,嬴政大为惊讶,双眼圆睁,失了颜色,“你是昭王……我的曾王父?”
昭王不答,算是默认,而后压着嬴政的肩膀,带着他走到窗前,指了指远处的空。
一颗颗闪亮的明星划破空,形成一道绚丽的光雨,衬托得不远处的月亮有些黯淡无光。
“这是……”嬴政愈发讶异。
昭王拍拍他的肩膀,“你出生那日邯郸的象更是奇异,寡人虽未得见,想来比起眼前这般,更胜几分。”
嬴政出生那年,长平之战刚刚结束,白起战神的威名响彻下,六国闻风丧胆。因为此战,赵国十六岁以上男丁被尽数坑杀,国力大衰,从此一蹶不振。
在这场战役之后,有一位运筹帷幄的秦君。
嬴稷。
“那年啊,寡饶上将军白起,一举拿下长平。若非寡人迟疑,你出生的这座邯郸城,便会并入秦土,赵国,更名为秦国,你,或许就会生于秦地。”昭王到此时,神情微动,“是故,这邯郸,该由你去征服。”
嬴政默默低下头去。
昭王侧头,声音中带些和蔼之意:“怎么,没有信心?”
“岂能?”嬴政瞬间抬起头,片刻后又低下,“我只是不知,要花多少年才能摆脱吕不韦的控制,有他在,无论如何我都无法随心而动。”
闻言,昭王抬手在嬴政脑袋上就是一掌,力道不大,却也弄得他一脸愣神。
“才多大点人,思虑这些作甚,好好学书,多体悟思人,日后自有应对之策。子,你可读过秦史?”
嬴政答道:“即是大秦的史书,我早已熟稔于心。”
“甚好。”昭王将手搭在嬴政肩上,话锋一转,“那你可知,寡人至何年何月才亲握权柄?”
嬴政思虑片刻,道:“应是在你继位第四十一年,采纳范雎谏言清除朝中权贵之时。”
“你连年份都记得如此清楚,看来对秦史认识颇深。”昭王想到往事,慨然道,“那年,寡人已经六十岁了。为了再不受制于人,寡人革除两位舅父的官职,收回母后的政权,除掉朝中四贵。虽然心有不忍,但事情过后,寡人方觉眼前视野乃前所未有之开阔。你这个年纪能早有觉悟,实属难得。”
“我若能活得像你这么久,不仅是下六国,即便是北狄西戎,我都要全部拿下。”嬴政话音狠厉,全然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
“你这子,竟将东方六国述为囊中之物!”昭王又拍了拍他的头,喜爱之情更是泛滥,“早知如此,当初寡人该早早将子楚召回大秦,如此便能亲眼见一见你这个桀骜的曾孙了。”
嬴政再次避开他的手,上前一步转过身来直面着昭王,“我的本就是事实。你已将东方六国收拾得一般无二,我不过是替你收尾罢了。”
昭王仰面,长叹一声:“收尾之事,困难重重,岂有那么容易?即便东方六国已被削弱些许,但百年根基,岂可在朝夕之间覆灭?即便四海归一,若非真正具有手腕和威势之人,即是给了他子的宝座,他自己坐不稳,也根本压制不住下人。子,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很远。”
“那您觉得,我的命运会如何?”嬴政问。
昭王沉默一阵,才回答道:“寡人不知,但对于你,寡人很有信心。你要记住一句话。”
“什么?”
昭王和蔼地笑着:“孟子所言,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如此,可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嬴政低头沉思,片刻道:“动心忍性么……我明白了。那么权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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