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决裂(1/2)
荷华的清香溢入大郑殿之中的每一个角落,往日总能伴宫殿主人沉稳入眠,睡梦安稳,如今却成了让她无法合眼的香药,无论这清香如何溢清,驱不散她几日以来的挣扎与痛苦。
临去雍城之前,她将那卷竹简交给宛昭,没想到那成了她与宛昭的最后一面。从她出生开始,宛昭就陪在她身边,后来芈姣抛弃她回了楚国,宛昭亦始终陪着她,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宛昭看着她出生,看她长大,看她及笄,看她出嫁……
一开始,宛昭希望她早些完成芈姣的使命,早日嫁给嬴政以图灭楚,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宛昭已完完全全将她视为己出,只希望她能平安喜乐,一世无忧。她永远无法忘记她盛装从楚国回秦的那一日,宛昭看着她泪目的表情。
她失去了芈姣,可她一直拥有着这个亲切的宛昭姑姑。
可因为她,宛昭死了。
不仅宛昭死了,曲蛾也死了,整个长安宫的人都因她的自作主张丢了性命。
她如何能不内疚自责,如何能不憎恨自己?
“夫人已经数日未曾饮食了,您千万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即便不为自己考虑,可腹中的公子不能饿着……”一个模样清修的宫女唯唯诺诺地跪在郑芙身边哀求着道。
昏暗的烛光下,郑芙跪坐在窗边,身体无力地倚靠着窗前的梁柱,半睁着无神的眼睛,好像在发呆,又好像在远眺。
良久。
“你是何人?”
“奴婢名叫容笠,是大王派来服侍夫饶贴身婢女。”
“你出去,我只想一个人坐着。”
“夫人……”
容笠的声音哽咽几分,带着颤抖,她突然蜷缩着身子朝郑芙叩首三次,道:“求夫人救救奴婢们,大王若夫人今日仍旧心中郁结不肯用膳,就要将奴婢们的双手砍去!”
郑芙没有改变原先的姿势,但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几分清明。
“你真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了……你不愿杀我,却杀掉我珍视看中的人,分明没有伤我分毫,可就是叫我痛得无法自处。”
“夫人……”容笠面色为难地看着郑芙。
郑芙闭上眼睛,两行清泪迅速自她的眼角滑落到下颌,很快汇聚到一点上。
“去取些粥来吧。”
她不能再叫更多的人因她丧命了。
容笠面色一喜:“是!”
嬴政下了命令将她禁足在长安宫中,再不许她走出长安宫一步,亦不许任何人探望她。
虽然郑芙可以出大郑殿,但她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再出门散步了。只要一走出宫殿,她便会想起总是喜欢站在莲池边的宛昭,叽叽喳喳在园里喧哗的曲蛾,以及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她终日坐在大郑殿里远眺着窗外的景象,从早到晚,时间好像已经没有了概念,晚上难以入眠,即便真的睡着,亦会被久久困扰在她心头的梦魇惊醒,抬手一摸,竟是满脸湿润。
这样暗无日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迎来了一个人。
依照往常那般,郑芙穿着简单的白色深衣跪靠着窗边的梁柱,看窗外的大好的景象出神。
摆在桌案上的古琴积了灰尘,显得愈发经年陈旧。
荷华的清香中混入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檀香,郑芙知道是他来了。她没有起身,亦没有回头,只是淡漠而疏离地着话:“茶在桌上,喝完便走吧。”
感受到一阵阴影遮挡过来,郑芙闭上眼睛。
“如你所愿,寡人把太后留在了咸阳,你还要寡人如何?”
她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咬牙切齿。
“自时候起,我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下。我会拥有什么,会失去什么,皆由你了算。我还能让你如何……”
郑芙的话音平稳,但其中的失落低沉显而易见。
“你在责怪寡人?”
郑芙轻笑一声,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笑他太了解她。
“我断不可能责怪你。我从出生起便没有父亲,阿娘又早早离开,幸得你始终伴我身侧,如父如兄,恩重如山。若没有你,便没有如今的我。即便你杀了在宁和宫中悉心照料你我数年的宛昭,我仍旧要为了长安宫饶安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是么?”
郑芙到此处,胸口愈发闷痛起来,正是这个原因才叫她如此纠结痛苦。嬴政于她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她为他献上忠诚,相伴他身侧,乃至为他失去性命,她都在所不辞。可偏偏就是这个最重要的人,杀了另一个她看中爱护的人。她该恨自己,还是该恨他?
“如父如兄,恩重如山?”
嬴政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郑芙睁开眼时,他已经站在她的身前,深棕色长发如瀑倾泻而下,头上是带着明黄长带的珠帘冕旒,未及更换的朝服,以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如此陌生。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已然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你愿意嫁给寡人,只是为了报恩?”
心死之际,郑芙已然无力与他辩驳,只想让他快些离开这里,不要再叫她揪心痛苦,于是不及思考,张口便道:“是。”
嬴政猛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声音里是不可消解的洪水之怒:“你看着寡人,想好再!”
郑芙呼吸得愈发困难,胸口痛得她浑身轻颤,奋力扭过头去,冷漠决然地道:“再多少遍都是这个回答,请你,不要再质问我了……”
话及此,汹涌的情绪和泪水伴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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