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1/2)
身边的脚步声一直萦绕在他耳中,却始终没有在他面前停下,在他附近搜寻一通,并无所获,横没有发现苟延残喘的他,那人已经转过了身,慢慢地走远,离开了他附近。
脚步声渐行渐远,耳边再次死寂下来,望着那群象征死亡的黑色乌鸦,他心里产生的那一点点希望被现实无情地浇灭。
自发大水以后,突如其来失去了双亲,失去了家,残酷的现实让他措手不及,他却自欺欺人地觉得这一切都好像是假的,可是现在,他又要失去他的性命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委屈感涌上来,让他想起来,他现在还是个孩子。
像是心爱的玩具被莫名其妙地抢走,他觉得很委屈,他做错了什么了吗?
他有些想哭,却觉得不止喉咙里干,眼眶也干涸得可怕,拼尽全力想哭出声,好发泄一下心中的情绪,却只能如同被猎人用弓箭射下来的鸟,凄凉的急促的哀嚎一声,然后声音像是断了气一样哑下去。
心存期待吗?
真傻啊。
没人会来救他。
他的爹娘真傻啊。
奋不顾身死死把他举高自己却被淹死了,想让他能活下去,却忘记了,他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
真是太傻了。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躺在尸体堆里的这两天,因为担惊受怕一直不敢阖眼,现在最后的希望也没了,那种浓重的困倦感忽然涌上来。
好累啊,他想睡一会。
希望下次醒过来的时候,这个噩梦也会跟着醒过来。
“孩子……孩子?醒醒!快醒醒!”
是梦吗?
难得还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感觉似乎格外真实,他梦到自己被人从尸体堆里找到,然后抱了起来。
“啪。”
脸颊再次被重重拍打了一下,那声音又响起来。
“孩子,醒醒!”
又是一下打在脸上。
脸颊实在痛得厉害,他气若游丝地睁开眼睛,倏地睁大了眼睛,他竟然真的被人抱在怀里。
他呆呆望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因为常年风吹日晒而变得黝黑的皮肤,一身冰冷的铠甲一点也不温柔,只带来扑面而来的肃杀气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把他从一地尸体里找出来,抱起来,怕这孱弱的孩子醒不过来,拍着他的脸,力道有些重,拍得他脸生疼,一双眼睛亮得不像话。
真是,一点也不温柔。
他忽然有了力气,捂着脸大哭起来。
清晨的阳光似乎也被洪水洗得发白,苍白而无力,一点也不暖和,他一个人乖乖坐在避难所的角落,不远处人来人往,在排队领吃食,他却只是小口小口喝着手里的水,神色凝重肃穆,像是在品尝什么美酒佳酿。
他被救了。
他能喝上干净的清水了。
这感觉,这活着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眼前忽然多了一只手,因为与剑为伴食指上带着一层厚厚的老茧,那只手
递过来半个糙面馒头。糙面做的馒头微微发黄,冒着热气,口感比不上细腻柔软的白面馒头,是这临时搭建的避难所里免费供应的食物,却结结实实能充饥,在这劫难后还能吃上一口,已经叫人心里踏实得想流泪。
“小娃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只喝水,喏,吃点馒头。”
抬起头,救下他的那个年轻男子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跟前,他知道的,这个人每天都亲自在避难所里巡逻,早中晚各一次,一次不少。
瞧见他一个人坐在角落,自然而然地把手里咬了一口的馒头撕了大半个递给他。
热呼呼的,冒着荞麦面粉特有的香气。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半个馒头,看着那人温和笑起来,冲淡了身上披着的盔甲带来的肃杀之气,手掌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直起身,咬着剩下的半个馒头继续巡逻。
腰侧别着一把长剑,背影高大如山,光是看着就觉得安心。
犹记得昨日这人在尸体堆里找到他的时候,还问责了那位搜寻不认真的下属,因为下属的疏忽,他差点就死了。
而现在,他能跑能跳能说话,已经是苍天的眷顾,命比纸薄,然而,还是要好好地活着。
他低下头张开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糙面馒头,在嘴里咀嚼了一会,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明明是以往每天都能吃到的普通馒头,甚至以往阿娘在家里做的是比这个更白更细腻的白面馒头,他却第一次觉得糙面馒头的味道特别香。
往后也一直停留在他的味蕾记忆里,一辈子都没忘掉的味道。
哪怕后来可以吃到的食物比它美味比它昂贵,他却永远记得那半只馒头的味道。
因为是这个人分给他的。
他好像跟以往那些文绉绉的官员不一样。
光是打扮得就很不同,明明生了一张清秀俊美的脸,虽然黑了点,穿得却不是精致的官袍,一身冰冷的盔甲是他最常见的打扮,盔甲下的素衣有些发旧,却洗得很干净,看着很简朴。
而且他这个人不笑的时候实在很有压迫感,带着一种杀伐果断的气场,跟那些满脸虚情假意笑意盈盈的文官不一样。
他的确是不同的。
不过短短几天,他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避难所,还有江南东部地区,不难想象再过几天就会传遍整个天下,尽人皆知。
在避难所里随便找个人堆里一蹲,就能听到人们都在议论着他的事,就这样交口相传,想不知道都很难,而他每次听到有人在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