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敢与君绝 伍(1/2)
天有小雨,山间阴郁。
担心她会淋雨,他早早地出了门,带着雨伞到那条山道上的大槐树下等着她来。
有雨滴从槐树枝桠里滴落,轻轻砸在伞面上溅开一朵雨花,滴答作响,像是他的心跳。
他的目光静静落在山道上。
那一天,她就是这样撑着一把油纸伞,慢慢从山道后面转出来,伞下的那张脸,眉眼清丽宛如这山水一样的颜色,一身浅青色的衣裙,几乎要融在山间**里,却是比这秀丽的山水还要让他眼前一亮。
眼看着她就要撑着伞从面前走过去,他忍不住开口叫住了她,请她捎上自己一程。
她是个很闷的人,几乎都是他问一句她才答一句,然而就是这样闷闷的交谈,被突来的山雨淋湿的糟糕心情好像变好了不少。
明明脸上神色淡淡的,却是个很温柔的人,已经转身走了,却又回头把伞塞在了他手里。
他握着那把伞的伞柄,忍不住就笑起来。
听闻她要到集市去,他匆匆换了干净的衣服赶过去,身边人来人往却都不是她,找不到那抹身影,他有种难以言状的失落,却又觉得自己的失落很没头没脑的,看不懂自己在做什么。
本以为只是匆匆一面的缘分,可是刚转过街角就看到她坐在小茶棚旁认真地表演着傀儡戏,格外投入的神情,一双眸子亮得不像话,带动着那张脸都发着光。
忽然之间,好像方才的疑问有了答案,他不过是想再次见到她。
许是带着一腔突如其来的感动,就这么坐在戏台下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傀儡娃娃表演,都叫他觉得热泪盈眶。
分离一个月,明日就是十五,她又会沿着那条山道到镇子里来了,不免期待起来,说不清是对那引人入胜看一次就忘不掉的傀儡戏痴迷多一点,还是想见她多一点。
这样的心情对他而言很少见。
他天生体弱,幼时总与苦涩的汤药为伴,对这世间总是少一分耐心,比起与人交往更喜欢看山看水看落雨,做什么事都谈不上上心。
也许只是,还没遇到罢了。
天色都未亮起,人早已经辗转发侧,不断纠结着,回过神来时人却已经走到了初见时的那棵大槐树下。
他捂着眼睛笑起来。
好像事实是,想见她多一点。
在这样的心情里,看着她又缓缓从山后走出来,并肩站在他的身旁,只觉得此刻山川草木,晨雾溪流,处处镌刻在他眼里。
他在心里轻声念着她的名字。
吾娅。
山河泼墨如丹青,独比不过她低眸时的一颦一笑。
残阳早就落了,十五的满月高高升上中天,夜
晚山中的寒意四处弥漫起来,却再没人叮嘱他夜风凄寒,保重身体。
他还是静静站在槐树下,手里握着那把油纸伞,身后的影子被月光拉得格外细长,斜斜印在他身旁,像是在陪他一起等着。
她没有来。
是不是他记错了日子,今天不是十五?
唯独十五的时候才能见到她,他又怎会记错。
是不是她突然有事不能来了?
还是太忙生了病?
还是怎么了呢?
他好想知道。
就这么顶着夜露站了一夜,头发被微微打湿,指尖凉得吓人。
第二日清晨他揉着发烫的额头靠在槐树上歇了会,又拿起伞沉默地走回去了。
他的背影刚消失在山道上,方才站立的大槐树上枝桠动了动,带着点孤零零的叶子,跳下来一个瘦瘦弱弱的女子。
一身衣裙被昨日的山雨淋湿又晒干,夜里又沾了浓浓的夜露,贴在身上难受的紧。
她却浑然不觉,盯着他刚刚站立的那小小一块地方看着,像是他还在这。
明知道今天他会来这等,虽然明白自己做好决定后应该置之不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来了,甚至比他更早,藏在了树间陪他静静呆了一天一夜。
他不会知道,他以为没等到的那个人已经在等着他了。
沉默了半晌,她转过身踏上了与他相反的方向。
边走边低声唱了一句戏词,声音如泣,飘散在这山川河流间,像是一腔断裂的衷肠。
“君无言让眼泪长流,
吾独酌山外小阁楼,
听一夜相思愁,
醉后人烦忧,
心事难收,
妄断山河。”
他坐在镇上最大的酒楼雅间里,看着对面坐着的那位索雪家族的大小姐。
脸上挂着礼貌的笑意,眸子里没带一点情绪。
虽然那位大小姐言笑晏晏的模样十分耀眼,一双美目顾盼生辉,画着得体的淡妆,一身华丽的衣裙格外精致,这些小细节无一不彰显着索雪家族的大家风范,吸引了不少旁人热切的目光。
可是他根本没有在认真听她讲了什么,敷衍地点点头,只觉得心情烦躁。
吾娅,昨天没有来。
满眼满心都好像被她占据。
虽然比起这位谈笑风生的大小姐而言,吾娅她真的是太闷了,话很少,问一句答一句,神情还总是呆呆的,特别容易就会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的时候就会沉默,一身打扮总是素净得过了头,可是,他还是觉得她实在太过于可爱,不管是闷闷地塞给他手中伞,还是别扭地叮嘱他注意身体,这些小小的举
动都在他眼里无限放大,越发可爱。
可是哪怕再不愿意,他在父亲的要求下还是不得不陪同着这位索雪家族里初来乍到镇子上的大小姐。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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