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方景的散文(1/2)
想好了要朗诵哪一篇散文,方景闭上双眼,酝酿情绪。
五秒过去了,方景还没有开口。
史洪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该不是忘词了吧,这下看你怎么办!
校会议室内的家长们也是有些疑惑。
“方景老师怎么还不开口朗诵啊?”
“不会是忘词了吧?”
在这一片有些许喧嚣的质疑声中,方景慢慢睁开了双眼,饱含感情的开口。
“白杨树实在不是平凡的,我赞美白杨树!”
第一句一出来,史洪嘴角的冷笑越发明显。
“赞美白杨树?白杨树有什么好赞美的?与我的银杏树一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方景自然不知道史洪心中在想什么,只是继续朗诵。
“汽车在望不到边际的高原上奔驰,扑入你的视野的,是黄绿错综的一条大毡子。黄的是土,未开垦的荒地,几十万年前由伟大的自然力堆积成功的黄土高原的外壳;绿的呢,是人类劳力战胜自然的成果,是麦田。”
“和风吹送,翻起了一轮一轮的绿波,——这时你会真心佩服昔人所造的两个字“麦浪”,若不是妙手偶得,便确是经过锤炼的语言精华。黄与绿主宰着,无边无垠,坦荡如砥,这时如果不是宛若并肩的远山的连峰提醒了你(这些山峰凭你的肉眼来判断,就知道是在你脚底下的),你会忘记了汽车是在高原上行驶。
“这时你涌起来的感想也许是“雄壮”,也许是“伟大”,诸如此类的形容词;然而同时你的眼睛也许觉得有点倦怠,你对当前的“雄壮”或“伟大”闭了眼,而另一种的味儿在你心头潜滋暗长了——“单调”。可不是?单调,有一点儿吧?”
这几句刚一念出,史洪顿时长大了嘴巴,校会议室内也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仿佛都被带入了方景所说的黄与绿主宰着的高原之中,一股莫名的情感在所有人心中蔓延。
“这,这散文!”
史洪有些震惊。
“还好,还好,不是赞美白杨吗,现在还没说到白杨呢!后面或许写的很烂也说不定!”
史洪安慰自己道。
就在他想法生出之时,方景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是力争上游的一种树,笔直的干,笔直的枝。它的干通常是丈把高,像加过人工似的,一丈以内绝无旁枝。它所有的丫枝一律向上,而且紧紧靠拢,也像加过人工似的,成为一束,绝不旁逸斜出。它的宽大的叶子也是片片向上,几乎没有斜生的,更不用说倒垂了。它的皮光滑而有银色的晕圈,微微泛出淡青色。这是虽在北方风雪的压迫下却保持着倔强挺立的一种树。哪怕只有碗那样粗细,它却努力向上发展,高到丈许,两丈,参天耸立,不折不挠,对抗着西北风。”
方景声音无比严肃,却又包含着一丝感慨与敬佩。
“这就是白杨树,西北极普通的一种树,然而决不是平凡的树。”
“它没有婆娑的姿态,没有屈曲盘旋的虬枝。也许你要说它不美。如果美是专指“婆娑”或“旁逸斜出”之类而言,那么,白杨树算不得树中的好女子。但是它伟岸,正直,朴质,严肃,也不缺乏温和,更不用提它的坚强不屈与挺拔,它是树中的伟丈夫。”
“当你在积雪初融的高原上走过,看见平坦的大地上傲然挺立这么一株或一排白杨树,难道你就只觉得它只是树?难道你就不想到它的朴质,严肃,坚强不屈,至少也象征了北方的农民?难道你竟一点也不联想到,在敌后的广大土地上,到处有坚强不屈,就像这白杨树一样傲然挺立的守卫他们家乡的哨兵?难道你又不更远一点想到,这样枝枝叶叶靠紧团结,力求上进的白杨树,宛然象征了今天在华北平原纵横决荡,用血写出华夏历史的那种精神和意志?”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一阵苍凉、坚韧、朴素、不屈的等多种情感混合而成的复杂之感充满了所有人的心间。
原来这就是那分布范围极广,被所有人认为极为普通的白杨树。
原来白杨树竟是如此的让人敬佩!
好一个白杨树!
史洪脸色苍白,这等散文,再给他几年他恐怕也写不出来!
若是仅仅用华丽的辞藻去赞美白杨树还好说,最多与他的那篇银杏树不相上下。
然而这赞美白杨树的散文,竟是丝毫没有那些华丽的语句,有的只是质朴,仿若娓娓道来,但其中那包含的情感却更是令人感动!
而后面,加上了华夏的精神与意志,又令整篇散文的意境更加升华。
史洪此时看向方景的眼神已经从不屑变成了震惊。
这方景,这等散文大家,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然而方景的散文还没有念完,只听方景朗诵道:
“白杨树是不平凡的树,它在西北极普遍,不被人重视,就跟北方的农民相似;它有极强的生命力,磨折不了,压迫不倒,也跟北方的农民相似。我赞美白杨树,就因为它不但象征了北方的农民,尤其象征了今天我们民族解放斗争中所不可缺的朴质、坚强,力求上进的精神。”
朗诵完这一段,方景猛然踏前一步,声音高昂坚决而带有一丝悲痛。
“让那些看不起民众,贱视民众,顽固的倒退的人们去赞美那贵族化的银杏树,去鄙视这极常见,极易生长的白杨罢,但是我要高声赞美白杨树!”
偌大的校会议室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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