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终焉之地(五)(1/2)
一.
竹苑。
周行达笼罩在一身褐色的皮甲中,他站在靠窗的地方,默默地对着身后的衣架。衣架上套着一件黑色的长袍,衣服上的兜帽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垂着,十分朴素。这是一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衣服,是用特制的蚕丝编织,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他端详了好一会儿,一把抓过披在肩上,细细地系好,戴上兜帽。
他是个身材高大的人,轻盈的袍子披在身上,显得十分合身。只不过黑色是个神秘的颜色,套上去之后他的脸被阴影遮住,对视的人只能看到他脸上的伤疤,肃杀的气势顿时油然而生。
鸟儿振翅的声音由远及近,一只信鸽扑腾一声落从窗口而入,似乎也惧怕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如渊如狱的威势,只敢在窗边来回走动,身子一抖一抖的,用红色的眸子打量这个对它来说新奇的地方。
“真是个胆小的家伙。”他低声笑着,抽出它脚中的竹枝上抽出了信。
使命送达后,紫翎的信鸽又呼啦一声振翅飞走了,展开双翼,穿梭在竹林中。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卫曲领国主命,五千军士已经在架雾山脉西十五里处安营,枕戈待命。神草得手之后,请轻骑快马疾驰,于樊城汇合,鄙人静候。此外,国主下令,请务必保护公子安全,切记!切记!”
樊城是一座弃城,方圆百里没有任何天堑,是月州与东州的门户。十几年来反复的易主成功让所有的居民流亡搬迁,逃向各地。那里也有诅咒之城的说法,入主的诸侯没有长久的,后来月州的诸侯们把重心放在自家内务上,渐渐那里成了一座荒城。
“看来是时候了。”他沉默了一会儿,信纸被银色的星辉包裹,被他丢在地上自燃起来。
“大哥,殿下回来了。”在门外等候同样一身大氅的沈简快速走进来,“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吵着要见你。”
外面果然传来了脚步声,步伐急切,有些喧闹。
周行达双手并去脱下兜帽,露出那双严厉的脸,他的瞳孔古井无波,“殿下要见我,你们拦着作甚?”
“你还不知道殿下吵闹是为了什么?”沈简脸色古怪。
“无非就是要跟着出去,小孩子心性,这是把心玩野了。”
沈简欲言又止,“可是……”
周行达竖起一根手指,摇头示意她不必说下去。
他起身,正了正自己的衣襟,昂然走出这间休息的小屋。小屋外的空地上,并肩站着八个人。四个穿着黑袍食指上佩戴黑曜石戒指,另外四个一身便装刀剑不离手,而苏墨白就面无表情地站在他们中央。
“殿下。”周行达长长一拜。
“大叔叔。”苏墨白回礼,他还喘着粗气,分明来得很急,音调里也有些不自然,不知是何缘故。
周行达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看着他喘息的神态,“看来殿下是有要事与我商谈,我们进去说。”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小屋,沈简能看得出周行达隐隐有发怒的征兆,生怕两人吵起来,欲跟上做个调解。只可惜后方的周行达默默地关上门,用极其严厉的目光逼退了沈简。
“殿下何事如此急切?圣人云:成大事者‘山崩于前色不改,海决于口心不惊’,何等事情值得殿下如此失仪?”房门紧闭,迎接苏墨白的是一声呵斥。
周行达在某些方面对苏墨白的要求达到了严苛的地步,一旦有任何差错都会遭到他无情的训斥,用他的话说就是玉不琢不成器,严师出高徒,慈母多败儿。
搁在往日苏墨白畏惧于这位叔叔的威严,绝对会检讨自身,只不过今日他没有这个心情,盯着他的眼神问道:“大叔叔是要去月轮山老黑林?”
“没错。”
“叔叔可是没有带上我的打算?”苏摩白问。洪荒之证道永生
苏墨白心里一惊,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大概没有一件可以逃离大叔叔的耳目。同时,他心里也一阵悲切,自己到底算什么,要活在这样寸不离身的保护之下?
“既然怕人发现,事事瞻前顾后,那还不如一开始不要给我!”苏墨白赌着气,“我要保护我的朋友,我不认为这是错误的决定!”
“殿下真的是英雄少年,广交良友啊!”这一句完全就是反讽了,“东州时,多少位俊杰都入不了您的眼,不屑与之交谈。现在到和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小子整日厮混一起,街头斗殴,看不出殿下还有市井游侠的风骨,下一步是不是还要酗酒滋事,仗剑天涯?我劝殿下还是少和那等人来往为妙,我看您之所以这样,多半就是被他带坏了!您把他当成朋友,他又能给您带来什么呢?他明白这处友谊的尊贵吗?”
周行达气得不轻,眼里内涵怒气,在他看来一向乖巧懂事的殿下怎么去了一趟寒州就变成这个模样,与那个小子绝对脱不了干系。
苏墨白低头抿着嘴唇沉默,许久才低声道:“难道友谊只能是各取所需,不能有一点纯粹的东西吗?”
周行达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看了他一眼,是很复杂的情绪,失望、不甘、无奈皆有,最后戴上兜帽走到门口,停下道:“殿下何时能不这样天真?您看各路诸侯中,谁有真正的友谊呢?”
他大步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苏墨白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难道他祖先姜天昌与吕天阳、慕容明月那样的友谊是假的不成?
余下的几人在院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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