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无言(一)(1/2)
墨染轻抿嘴角,把符令收下。有她这么一句话,不论叫他为她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难怪逐日总说,这世上他就只拿他两个妹妹没辙,而你和清雨,他又最拿你没辙。”
她假装生气,“好啊,原来你跟哥背地里还说过我坏话,他最没辙的人不该是容和么。”
“容和可没你这么多鬼主意,这么会收买人心。”墨染取了与冕冠配套一块拿过来的玉簪,自冕冠一侧纽中插了进去,为她将冠帽牢牢固定在绾好的发髻上。全神贯注的凝视着她,敬若神明而肃然生敬,“臣定当不负皇恩,万死不辞。”
……
夜里,她乔装成宫女,拿着出宫的令牌,摆脱了侍卫宫女太监,溜出了宫。后日她就要像笼中鸟被关在富丽堂皇的笼子里,就像是所有告别单身自由的快结婚的男女,她只想再任性最后一次。
台秀楼的门前还贴着封条,上头署的是东野昊还在位时的日期。她才逃亡不久,台秀楼就被封了,收归了国库,东野昊却是一直没有处置这间酒楼。而今东野昊死了,封条却还在。
屠鱼跃将封条撕了,拔下头上的簪子,开了锁。
“原来你还有这门手艺,你不会也做过贼吧。”
身后响起了蚩尤的笑声,她回头,也不晓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他跟着的,她还特意支开了初雪,就想一个人待着,看来是不行了。她笑道,“我若是做贼,或许天下第一贼的名号就落不到你头上了。”
“不晓得里面的酒还在不在。”蚩尤闭眼做出回味的神情,“台秀楼的酒是我喝过最好的。”
“应该还在吧,里面的桌椅板凳酒水他搬走也没用。”
她推门进去。果然,柜台边还整齐的累着一坛坛酒。仿佛又看到往日客似云来的景象,云觞在柜台打着算盘给客人结账,小丫他们忙碌的在一二楼间来回跑着,给客人倒茶端菜。
却是一眨眼,画面又都破碎了。
蚩尤点了蜡烛,抱了一坛酒上了二楼厢房,边是抱怨,有酒没有菜。他把酒坛上的红纸给捅破,酒壶杯子也懒得找了。直接就着嘴喝。
屠鱼跃她站在窗前,听着万户捣衣声,抬头望着皇都上空一片月。彩云依旧无踪迹,风吹不尽的,总是闲愁。“这地方有我很多回忆,好的不好的,都有。”
蚩尤朝她眨了眼。玩世不恭的笑道,“不瞒你,我活到今日最逍遥的日子是在台秀楼里过的。日日都有美酒佳肴,真是快活似神仙。”
她笑道,“那贝宁的地牢呢?”
蚩尤竖起食指晃了晃,两者可是大有区别的。“在贝宁的地牢,我是心逍遥,在这里。我是身心皆逍遥。”
“像你这样厉害的飞贼,不是该自在才对么,没银子了就去劫富济贫。”当然他自己也会是贫困一户,所以偷起来更是有理由,就当救济自己。“有银子了就去花天酒地。我自逍遥。”
“真像你说的这样,我就不会在贝宁的地方一待就是几年了。”他虽笑。笑意却未达眼,这样的笑容她也曾有过,该叫强颜欢笑吧。
“你有心事?”
他反问,“人活在世,谁没那么一两件心事的。你心里不也装着事么。”
她道,“我的心事已非人力能扭转,连我都不知道怎么解决,也就干脆不理,把它丢在那吧,若是能自生自灭更好。但你的心事,若是我力所能及的,我可以帮忙。”
“你已经是皇上了,别这么容易给人承诺。你也不想想,我的要求若是过分,君无戏言,你又该怎么办。”
那就装耳鸣或者暂时性耳聋,“你我是朋友不是么。”
“朋友也分很多种。”他口气里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有意疏离。
“你我是生死之交。”她补充了一句,这时候才说他们不熟,也太迟了。
蚩尤歪着脖子在睨她,那眼神像在说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他饮了一口酒,维持了几秒钟的冷静,却是想着她的话,想着想着不由发笑起来,喷出嘴里的酒,真是形象尽毁。
屠鱼跃道,“我说得这么感人肺腑,你居然当成笑话听。”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
他抓着酒坛子过来,也坐到美人靠的栏杆上,“要喝一口么,朋友,一口下去什么心事都烟消云散,岂不快意。”
她闻着酒香,想起了李白那句但愿长醉不愿醒,“我喜欢酒。可我太容易醉,所以就跟人学了酿酒。你知道么,其实酒也有千般滋味,我酿酒的时候心里是真的高兴,我虽是把它叫解千愁,却并不是希望有心事的人用它来买醉。而是希望喝它的人能开心。”她笑道,“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市侩的人说这种话有点假。”
他笑,“是有点。”
“所以我不想用买醉的方式来解决我心里烦忧。”就算难过,伤心,她也不想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知觉。她劝道,“你若是因为开心才喝的酒,喝多少都随你。可你若只是想喝醉了,什么都不用想,那还是算了吧。伤身又伤心。”
她可不想他有一日像李白一样,醉着醉着跳水里捞月给淹死。
蚩尤把酒坛子搁在那细长的栏上,手就搭在酒坛子上,一派悠闲自在,看的屠鱼跃却是觉得危险极了。
他像是把重心都放在酒坛上,他也不怕酒坛晃了,他也要跟着掉下二楼。
她道,“我可不想被人怀疑我谋杀功臣。”
蚩尤笑着,坐了下来,把酒坛放到地上。安静的与她看着悲怆的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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