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篇 2 世祖皇帝(2/4)
说一点怨气都没有,那定是假的,从刘旸开始以各种方式在各种事务上与老皇帝周旋开始,君臣父子之间就已经丧失了最基础的信任,刘旸对老皇帝也不再具备绝对的尊崇。自符皇后崩后,双方之间之所以还能维持着关系,根本原因在于,两者都有巨大的沉没成本,矛盾冲突固然有,但不敢轻言毁弃。
人死道消,此时此刻,刘旸也说不清、道不明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情绪,除了一时的热血上涌之外,内心尽是空落落的。一辈子都没怎么流过的泪,悄然之间,不由自主地从刘旸眼眶滑落。
而如问起当下大汉权贵们对老皇帝的感情,大抵都找得到共同点,和太子刘旸差不了太多,都是同样的复杂。
说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在一种紧迫的氛围中,被刘旸点到的大汉中枢权贵们,都在这深沉的后半夜,齐聚广政殿。
这些公卿大臣们,哪个不是人精,从太子如此急切而又强硬,还上在大半夜的召见,就感觉到了异样,绝对非比寻常。
但心理素质再好,城府再深,从太子嘴中听到老皇帝驾崩的消息,也都是震悚不已。如杨业者,甚至直接提出质疑,不顾尊卑地向刘旸提出质问。
其他人态度虽不如杨业这般激烈,但震惊之后,同样都想确认老皇帝驾崩的真实性。等确认之后,广政殿廷议厅内,顿时跪倒一片,哭声阵阵,大汉帝国的公卿大臣们一时之间如丧考妣,悲恸难已。其中哭得最厉害的,乃是杨业、潘美与韩徽,哭得最严重的,乃是枢密使潘美,他哭至晕厥,使廷议厅内一时鸡飞狗跳……
老皇帝之后,掌握着大汉帝国最高权力的这些权贵们,初闻噩耗之时的痛哭,若全然说是表演,那有失偏颇,多少是带有几分真情在内的。几十年的君臣感情,其间恩怨之复杂,往往是一言难尽。
不管平日里有多怨、畏、敬,亦或是恨,真到这一刻到来,除了一哭了事,用其他任何方式、言语来表达这种情况,似乎都显得不那么合适。
同时,他们哭的,也不只是大行皇帝,还是几十年的君臣情分,更是在哭一个即将彻底逝去时代。在场的这些大臣,年岁都不小了,便是从整个帝国范围来看,比他们资历更深、威望更高的也找不出几人了。
即便在过去的这些年头,他们同样对老皇帝的刚愎、暴戾感到惧怕与不满,但他们却从不会想着反对老皇帝,抑或是更直接地期待老皇帝驾崩。
归根结底,他们能到如今的地位与老皇帝息息相关,双方的利益从根本上是一致的,他们是老皇帝在政治上的近卫军。便是太子刘旸,即便都认可其英明贤能,但两者之间终究是隔着一层的。
他们哭的不只是大行皇帝,更是自己!
因此,悲伤之余,所有人的心情都是五味杂陈,而刘旸,也待众人对此消息发泄、消化完毕之后,方才开口,与众臣商讨起后续事宜来。
不需多说,核心问题只有两个,一是迎梓宫、治国丧,二则是登基继位问题。
前者自不必多讲,在忠孝大义的指导思想上,没有任何人敢在此事上打折扣,抑或发表什么不恰当的言论,否则必被群起而攻之。
后者,刘旸显得很矜持,但有刘暧、吕端、辛仲甫几人帮忙提出,这是干系到社稷安危的事情,同样容不得疏忽,总得有人站出来表态。在这种政权交接的时候,往往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即便权力地位已经稳固如太子刘旸,也难言万全。
而两者,显然都需要朝廷稳定,人心安定,这些从太子及众臣以下,就得做起。
当然,如果搞得太紧张,反倒体现不出三十余年实权太子的影响力及掌控力了。事实上,除了迎驾备丧事宜,真正需要他们额外做的事情并不多。
刘旸召大臣们与会广政殿,除了通报消息之外,也是为了取得一个共识。有此共识基础,朝局他们足以镇抚,军队也尽在掌握,至于剩下的,只待合适时机昭告天下罢了。
广政殿议,在一种悲伤且从容的气氛中结束了,太子与诸臣就大行皇帝丧事与继嗣的问题迅速达成一致,同时决议,让仍在开封的侍中、宰臣、东京留台、广阳伯赵匡义去行营接灵驾。
不是不相信李少游等人,只是他们代表着大行皇帝的遗志,而中枢朝廷也需要发出自己的声音。至于由赵匡义作为代表,理由也很简单,他地位足够,东京又离行营最近,仅此而已。
夏季虽过,但秋老虎依旧在显示着它强烈的存在感。河南道,濮州,鄄城西十余里官道上。
火辣辣的阳光下,行营前方,御营处,梓宫所在,两方人马正对峙着。
一方自是护送梓宫还都的李少游一行,自泰山西还,走河阴路线,经过郓、濮二州。很多消息,并没有那么好瞒,尤其在言多眼杂的情况下,大伙的嗅觉又未失灵,因此即便李少游等人采取了严厉措施,几日下来,行营上下或多或沙都察觉到了异样。
虽无法确定,但很多人都猜到,很可能是皇帝陛下出了状况,探听者众,被严厉处置了好些人,也正因如此,反倒引发了更为广泛性的猜测。行营终究不像高墙深宫,有天然阻隔消息的便利,而皇帝在与不在,那绝对是两种氛围,两种环境。
另外一方,则赵匡义了,收到来自洛阳的中枢决议后,赵匡义惊诧之余,也迅速行动起来了,只带了几名僚属并开封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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