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爱将尽·缘何不识风满楼(1/2)
墨玉色的牡丹花绽放至今已隐隐显出形将凋朽的势头,硕大的花冠顺那柔风徐徐的拨弄,经久后终是再经不住这样一段绵长不歇的撩拨,起了烦意,便干脆退了几瓣离了枝头,随着风儿骋在盛世气息笼罩下的华美太初宫的回廊金殿之间。
一年又一年的花开花残,早已是眼中见惯不怪的风景了!上官婉儿淡淡的垂了一下墨色眉弯,心下诗意百结,但没做什么声息。
便在这时,忽闻了身畔正邀自己伴着游园赏花的武皇慢悠悠启口:“方才是哪一位大臣上了折子?”
婉儿忍不住这样想着,身边这位皇者走到今天这样的地位已然是阅尽铅华,她用太多太多看到的、看不到的东西换取了此时一朝的跃上龙台。无所谓值得不值得,只是各人的因果、各人的命!
可即便思绪游驰,她并不敢怠慢,发间一朵天青色的牡丹绢花携合着风的招摇、言语的频调而左右微微的晃,透明的天光一缕缕筛落在静好的素颜之上,便有了离合的朦胧颜色:“是一位唤作周矩的御史,折子上说……”婉儿侧眸敛眉,如是一袭简约的天青烟罗裙呼之欲出的静女其姝,入在眼里是极清新大气、简约且又不失华丽的样子,圣洁的若一朵临风水仙,“薛师在白马寺里,纠集了一帮地痞作为爪牙,纷纷剃度……并操练武艺,恐有谋逆之嫌。”她这样回答。
周矩那道折子上,原话并非如此;那是口口声声极其强硬的咬定了薛怀义心存不轨、欲对武皇不善!
但婉儿心里明了,这样强硬的折子大多是掺带了个人的不满、不忿之情在里面的;加之怀义与武皇之间那种曾经的**巫山,若直白的言出怀义种种不是,难免武皇不悦。她本是想搁置一旁不做理会的,但既然武皇问了,如此,便就做了委婉,淡化了那内容呈禀于了武皇听。
上官婉儿不仅是武皇身旁顷刻不离的女官,更有着举世难觅的诗情才意、政治奇思,牢牢担着那独一无二的“内宰相”之名。素日里,若非有什么举足轻重的特大行措,闲闲散散的折子基本都是由婉儿批阅的。而武皇阅过的一些极重要的信息、做出的极重要的裁决,也无一例外会参考婉儿的意见、并命婉儿拟诏;包括官员的升迁起落、太子皇子的贬徙以及废立。
当然,那些通常的微小事务,武皇有时候也会过问一两句,是以做到心下了然。不过纵使武皇不闻不问,婉儿红袖制诏,迄今为止亦无一错处。
那是何等敏捷聪慧的女子,加之自小便伴了武皇于身边朝夕相侍,武皇会怎么想、会怎么做,她是深谙在了玲珑心的。顺着武皇心意一走到底,更何尝能有一二错处?
这一方面来看,她与来俊臣的处世立身所深谙的道理真章,其实何其的相似!
闻了婉儿这样的回答,武皇那道明黄色的龙袍广袖铮然抬起、复落下,顺势的抚了枝上一朵开的正艳的深粉牡丹,一丝讪讪哂笑顺着斜飞入鬓的颀长凤眸不动声色的化开。一阵风起,翩翩龙袍宽袂便在风中舞的扬扬散散,就势牵了一股冷傲独立、高人一等的处在万人之巅的不可侵犯的美。
婉儿不由暗暗提了一口幽气散在心底,她明了,此时的武皇正为薛怀义不识时务的使横耍脾气而着恼!一次两次可以,但几次三番不知悔改、将召见入宫的旨意拒于门外视而不见,饶是曾经有过怎样亲密的情愫、饶是是时心下尚念怎样的旧恩,放在武皇这里,都是不可饶恕的!
你把她当什么了?别忘了,她是皇上啊……
“哦。”思量未完,武皇平淡的应了一声,抚着牡丹的柔荑软指没有游.移半分,威仪的凛目只是对着那朵挣上枝头的艳丽牡丹不曾飘转,“那便审吧……不消挑谁,让周矩自己去办就是。”如是轻轻淡淡,仿佛言出口的话句不过是些对于山岚雨雾、琼花朗月的几多闲情意味,不关一切的淡泊样子。
这时天际聚散的浮云间沁出霞光微微的亮色,整个大地被笼罩的朦胧似幻、好不唯美。婉儿浅然颔首,再抬眸时武皇已经离了花丛、顺那飞龙走凤的甬道回廊一路行远。
一路行远,一路行远……
一步一步走过的华年不会再回,不会再回。那条何其茫茫又何其渺渺的人生路途之上,那些做出的决断、濒临的选择,都只有一次就够了,从没有回过头去重来一遍的说法,所以所做裁决每一次都得慎重!便就这样都尚有过常见的悔恨,更莫说不慎重呢?
神绪忽而轻缈起来,婉儿展了淡色的眉弯,抬眸向那渐趋入了夜的无尽苍穹远眺。
今夜似有浓云不散,搅扰的星子都窥不得半颗。如是,便只看见天河朦胧、夜色沉仄,无形无色的晶耀天风中那些牡丹花瓣离了花冠,倏倏然一下子漫天尽飞散……
。
因着与武皇之间这样一层人人心照不宣的关系,薛怀义素日以来的行径是不羁且蛮横惯了的。
如此,当那盛怒之下将薛师告发的官员周矩接到武皇钦命他审理的旨意,那一瞬间他心里油然便生就出的那股子冲劲儿自不必细说!他认为,将薛怀义这颗占据武皇床帏、左右武皇行径的毒瘤除之而后快的契机,来临了……
这人心情一好便连同着通身上下也是觉的轻健!当周矩信心满满的背着手、哼着到嘴边儿的几句闲诗一路阔步流星的行至御史台落座后,一开始倒是没出什么岔子,薛怀义也在同时骑着一匹青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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